張立志是一個寧死不屈的好秘書。
"竟然有如此忠誠的手下。"
葉楓輕聲感嘆，隨即問道"徐局長，張立志現在在哪個部門工作？"
徐建華回答。
"童書記去世後，張立志被下放到鄉鎮，當了一名調研員，每天騎著那輛破摩托車在農村四處調研。"
葉楓猛地拍了下茶幾"好！這個張立志以後就是我的秘書。"
秘書人選確定後，徐建華繼續推薦。
"葉縣長，關于司機，我有個老鄉叫趙兵，當了八年特種兵，退伍轉業後分配到縣政府小車班，現在是一名普通司機。"
"特種兵？"
葉楓一听來了興趣。
徐建華繼續介紹。
"趙兵不僅是開車技術一流，這人一身好功夫，他當你的司機，暗中還能保護你。最重要的是，趙兵為人正直，從不參與縣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葉楓思索片刻，點頭同意。
正事談完，葉楓問起了自己在桂花酒店遭遇的問題。
"徐局長，關于郭小花陷害我的事，你調查的啥情況？"
徐建華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他嘆了口氣回答。
"葉縣長，我親自審問郭小花，但沒什麼結果。我懷疑韓大川派人給郭小花傳話，或者給她壯膽。有了韓大川這個大靠山，郭小花立馬變得有恃無恐，問什麼都不說，審問陷入僵局。"
葉楓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不急，慢慢來，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這時，廚房傳來一陣香氣，高瑞花端著幾盤家常菜走了出來"飯做好了，大家快吃飯吧。"
餐桌上，高瑞花顯得格外高興，自從丈夫去世後，這個家已經半個月沒有客人了。
她不停地給葉楓夾菜。
"葉縣長，嘗嘗這個紅燒肉，是童書記生前最愛吃的。"
葉楓注意到高瑞花說這話時，眼中閃著淚光。餐桌另一頭，童大為的女兒童傾城安靜地吃著飯，時不時偷看葉楓一眼。
"你的手藝真好。"
葉楓真誠地贊嘆高瑞花，他能感受到這個家庭曾經的溫暖，也能體會到失去頂梁柱後的巨大悲痛。
飯後，葉楓準備告辭時，目光被客廳案台上的一張遺像吸引。
照片中的男人約莫五十歲左右，面容和善，眼神卻透著一股堅毅。
"這是童書記吧？"
葉楓輕聲問道。
高瑞花點點頭，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下來。童傾城跑過去抱住母親的腰，把臉埋在她衣服里。
葉楓走到案台前，拿起三支香點燃，鄭重地鞠了三個躬。
"童書記，我一定還你公道，一定為你報仇。"
這句話仿佛擊碎了高瑞花最後的防線，她捂住嘴無聲地哭泣起來。
童傾城突然跑到葉楓面前，抱住他的大腿"葉叔叔，你是好人，你一定幫我爸爸報仇！要是報了仇，我就認你為干爹！"
葉楓愣了一下，隨即蹲下身與小女孩平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隨後指了指一旁的童自重。
"他是你堂哥，我和他是朋友，你不能叫我叔叔，以後叫我哥就可以。"
童傾城眨了眨淚眼，突然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葉大哥一定要說話算話！"
離開童家時，雨已經停了，但夜色更深了。
葉楓站在樓下，回頭望了望那扇亮著燈的窗戶，心中暗暗發誓不管建木縣的水有多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徐建華遞給葉楓一支煙，"葉縣長，注意保護好自己。"
葉楓點點頭。
徐建華從年輕的葉楓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許，這位新來的葉縣長，真能改變建木縣的現狀。
三人沒有多言，各自懷著心思分開了。
第二天一上班，葉楓叫來李明。
李明是個四十多歲、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男人，臉上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他快步走進縣長辦公室，微微躬身“葉縣長，你找我有事？”
葉楓的目光沒有離開桌上攤開的一份舊文件，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把張立志給我叫來後就回去工作，不要打擾我們，我有許多問題要問他。”
張立志現在可是縣政府里的麻煩人員，也是邊緣人員。
李明一听眼神閃爍了一下，內心在揣度新縣長突然召見張立志的用意，但他掩飾得很好，立刻應道“好的葉縣長，我馬上去通知他。”
李明退出去時，輕輕帶上了門。
張立志一天哪有那麼多可調研的問題？
在偏遠落後的大橋鄉，鄉中學師資匱乏得可憐。
每當被現實擠壓得喘不過氣，心中煩悶無處排遣時，張立志就會跨上他那輛舊摩托車，顛簸著來到這所鄉中學，當起了臨時老師。
簡陋的教室里，張立志正站在講台上，給三十名初二學生講解物理。
粉筆灰沾在他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奇怪的是，當張立志指著黑板上的電路圖，看著台下那些因為知識而亮起來的眼楮時，胸中那股被排擠、被壓制的郁結似乎暫時消散了。
只有在這三尺講台上，面對著學生純粹的求知欲，張立志才能短暫忘卻縣政府大樓里冰冷的算計。
下課鈴聲刺耳地響起，打斷了張立志略顯激昂的講解，孩子們撒歡跑出教室。
張立志剛擦了把汗，口袋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動著李明主任四個字。
他眉頭下意識地蹙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接通電話，李明那帶著慣常威嚴、不容置疑的聲音立刻傳來，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張立志？不管你在哪兒，放下手頭所有事，立刻回縣政府！新來的葉縣長要見你，他要詢問你對各鄉鎮調研的問題。”
李明的語氣干脆利落，沒有任何解釋或客套，直接下達了命令。
“鄉村調研問題？”
張立志心中疑竇叢生。他一個被發配去搞調研的前秘書，能有什麼值得新縣長親自召見？
這更像是個借口，收拾自己的借口。
張立志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簡單地回了句“知道了，李主任，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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