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暢敷衍地應了一聲，他腳步猛地一頓，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原地。視線穿過幾米遠的距離，牢牢鎖定在靠窗那個熟悉又魂牽夢縈的白雪身影上。
她正和一個男人共進午餐，臉上還帶著他從未擁有過的輕松笑意。
一股混雜著狂喜、嫉妒和強烈佔有欲的電流，瞬間竄遍韓暢全身。
韓暢一把拉住還在吹噓的楊健，壓低聲音，語速快得近乎急促︰“表弟！看見沒？窗邊那桌穿白裙子的女人，名叫白雪，她是我大學拼命追了四年的女神！媽的，愣是沒讓我踫著一根手指頭！”
韓暢盯著白雪和葉楓談笑風生的畫面，牙關不自覺地咬緊，眼中陰霾翻涌。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踫上了！”
楊健順著韓暢的目光看過去，先是被白雪漂亮的側顏驚艷了一下，隨即目光掃過葉楓，定格在他那身看似普通，實則剪裁極佳的休閑裝上，嘴角撇出一個不屑的弧度。
“這女人成熟、嫵媚、漂亮！我也喜歡御姐。”
楊健拍了拍韓暢的肩，擠眉弄眼，聲音帶著一股街頭混混的痞氣。
“哥，你放心！在雲州這一畝三分地，面對這兩個普通人，我一定幫你搞定，保你抱得美人歸！”
五個人呼啦啦地涌向葉楓和白雪鄰桌的空位，毫不客氣地拉開椅子，金屬椅腿摩擦光滑的地板，發出刺耳的噪音。
他們重重坐下，旁若無人大聲談笑，引得周圍食客紛紛投來不滿的目光。
韓暢的目光像黏在了白雪身上，他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整了整其實並不需要整理的衣領，突兀地站起身，幾步就跨到葉楓和白雪的桌邊。
韓暢臉上堆起一個自認為風度翩翩、實則矯揉造作的笑容，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只盯著白雪一人，完全將葉楓視作空氣。
韓暢聲音刻意拔高，帶著夸張的驚喜表情。
“白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今天在這雲州高檔西餐廳遇見你！緣分，這是天大的緣分！”
白雪無視韓暢，剛才和葉楓熱情的表情瞬間冷下來的。
而葉楓則微微皺起眉頭，自顧自地繼續吃菜。
韓暢的手甚至自作主張地，按在了白雪椅子的靠背上。
“老同學難得重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讓我坐你旁邊，咱倆好好敘敘舊？分別這麼多年，我可是天天想著你！”
韓暢話語里的油膩，和不容拒絕的強勢幾乎要溢出來。
白雪擱下手中的叉子，瓷器踫撞發出清脆的一聲。
她抬起頭，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刺向韓暢那張寫滿虛偽和貪婪的臉，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餐廳背景的爵士樂。
“韓暢，你沒看見我有朋友相陪嗎？大家還是各吃各的，別打擾我倆用餐。”
白雪微微側頭，示意了一下坐在對面的葉楓，每一個字都冷硬如鐵，她這毫不留情的拒絕像一記耳光抽在韓暢臉上。
韓暢臉上那點強擠出來的笑意瞬間凍結、碎裂、剝落，最後只剩下被冒犯的惱怒和陰沉。
他挺直腰板，下巴微微抬起，恢復了那副慣常的、居高臨下的傲慢姿態，目光終于第一次銳利地投向葉楓，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輕蔑。
“白雪，你這話可就有點傷老同學的心了。四年同窗，朝夕相處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外人？”
韓暢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質問的腔調。
白雪繼續拒絕。
“韓暢，請你不要打擾我倆的就餐。”
生氣的韓暢，伸手指向葉楓，指尖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尖。
“他是誰？他是干什麼的?他憑什麼有資格坐在這里跟你吃飯？他該不會是你養的小白臉吧！”
韓暢語氣中的不屑和挑釁幾乎凝成實質，他的最後一句，聲音壓低卻更顯惡毒。
上大學時，韓暢經常在白雪面前夸耀，說自己父親當大官，說有親戚在省城當大老板。
對付這種人，示弱就是縱容，溫良只會換來得寸進尺的踐踏。
白雪勢單力薄，對付韓暢只能用嚇唬這一計策，要是嚇唬住，自己以後就安全了。
白雪喝了一口酒，她要借助葉楓把對方嚇走。
“韓暢，我這位朋友身份神秘，你沒有資格知道他的身份，你叫他葉少就可以了。”
葉楓一听，心中暗自高興，白雪成熟了，變得聰明狡猾。
韓暢強壓怒火，伸出右手繼續試探，尋找修理葉楓的機會。
“葉少，我叫韓暢，是白雪大學同學，互相認識一下？”
葉楓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面前懸著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件礙眼的擺設，他端起面前的檸檬水，杯壁凝結的水珠順口而入。
葉楓喝完水才回復韓暢。
“不好意思，我這人有潔癖，不喜歡和陌生人握手。”
韓暢的手，尷尬又固執地懸在餐桌上方，成了整個空間的焦點。他臉上那點強裝的鎮定徹底碎裂，眼底的陰鷙瞬間翻涌上來。
韓暢猛地抽回手，指關節捏得發白，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小子，給臉不要臉！”
這聲低吼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旁邊楊健那伙人立刻爆發出一陣毫不掩飾的哄笑，充滿了輕蔑和看好戲的意味。
葉楓的目光卻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像是完全過濾掉了韓暢的怒火和周圍的噪音。
他慢悠悠地側過頭，視線越過韓暢的肩膀，落在那個染著扎眼黃毛、正笑得前仰後合的楊健身上。
葉楓身子微微前傾，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手指隔空點了點楊健的腦門，語氣輕松得像在打招呼。
“這位小弟看著面熟，怎麼稱呼？咱們交個朋友？”
楊健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他像看怪物一樣盯著葉楓，隨即爆發出更大、更夸張的狂笑，身體夸張地後仰，幾乎要掀翻椅子。
“哈哈哈！和我交朋友？你算老幾？
場面極度難堪，葉楓打開手機圖片。
“小子，你今天上午十二點開瑪莎拉蒂撞了我的甲殼蟲，這是我拍的照片，這是我的證據，請你立馬給我兩萬元賠償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