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可謂是秋高氣爽，顧糧升開著那輛日本產的皇冠轎車，慢悠悠地晃進了糧食局。車子發出輕微的引擎聲，仿佛在訴說著它的 “資歷”。門衛老大爺對這輛車牌號熟悉得很，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便按下按鈕打開了電子門。顧糧升經過崗亭時，笑著朝門衛老大爺打了個手勢，算是打過招呼。
車子緩緩停下，顧糧升剛下車，就踫見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立刻堆滿笑容，熱絡地說道︰“呦，顧哥過來了。”
顧糧升也不含糊，順手從兜里掏出一支煙，笑呵呵地遞給年輕人，問道︰“老弟，老頭子在嗎？”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糧食局局長笑孟林的秘書高發強。
高發強接過煙，點了點頭說︰“在呢，剛才還和我念叨你呢，快去吧。” 說完，便朝著大門口走去。
“誒，你去哪啊？” 顧糧升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你上去吧，局長讓我去給他買點藥。心痛。” 高發強頭也不回地答道。
“啥玩意？心痛？” 顧糧升心里犯起了嘀咕，嘴里不自覺地叨咕了一句，隨後轉身快步走向笑孟林的辦公室。春城市糧食局位于老城區，這片區域早已被列入規劃拆遷序列。只是新辦公樓一直沒落實下來，所以大家還都擠在這座七十年代末期蓋起來的老樓里。這樓陳舊得很，連電梯都沒有。
好在顧糧升身體素質不錯，畢竟他經常要上山下鄉跑業務。只見他步伐輕快，沒一會兒就輕松地走上了四樓。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口，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隨後推開門，半個身子探了進去，喊道︰“笑叔。”
笑孟林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一把手平日里的工作，大多就是看看報紙、文件和材料，大家對此都心照不宣。听到聲音，他抬起頭，看到那個略顯猥瑣的顧糧升，忍不住說道︰“來了，我說你小子一天能不能干點正事。”
顧糧升一臉茫然，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咋了又，笑叔，我最近都快忙死了。天天住在村里。要不是您召喚，我肯定不回來啊。” 說著，他也不客氣，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接著說道︰“笑叔，是不是又有哪個王八蛋在您這編排我了。”
笑孟林放下報紙，盯著顧糧升，沒好氣地說︰“你那點事，還用別人編排嗎？咋滴，我給你的指標不夠用啊。你非要和金胖子那個肥娘們兒扯什麼犢子啊。你不知道她是老夏的人嗎？”
“啊∼，您說的是這事情啊。” 顧糧升故意把音拖得老長，“笑叔，不是我要和她扯，是她沒事找事。咱當初可是說好了，我和她各收一片兒。可她手下那些人太不老實，三天兩頭往我這邊跑，還對我下面的人出手拉攏。剛開始我都忍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沒看見。可後來他們越來越過分，您說，我能任由他們這麼放肆嗎？我肯定得打回去啊。”
“哼，所以，你就把人家那邊三分之一糧食都給收了。” 笑孟林听了顧糧升的解釋，臉上並沒有支持他的意思，“我告訴你，老夏那個人可不是好惹的。人家一大早就給我傳了話，讓你悠著點，別太過分。”
“我過分？笑叔，我要是真過分，就把那娘們兒干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全都抖摟出去，讓她在春城徹底混不下去。” 顧糧升一臉不服氣地說道。
“滾犢子吧你，你要是敢這麼做，我饒不了你還是小事，那個姓夏的能殺你全家，你信不信。” 笑孟林說到這兒，還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行了，你听我的，今年就把你手里那點指標給我搞好，別再去招惹他們。你爸走得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里跳。”
顧糧升一听笑孟林又提起他爸，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趕忙說道︰“行行，笑叔，我听您的還不行嘛，不過您以後可別再提我爸了，我服了。”
笑孟林看著顧糧升，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說︰“對了，還有個事兒，過一陣子，你把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一年又一年的，十月一過，又該分紅了。”
顧糧升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放心，笑叔，這點事我早就安排妥當了。”
笑孟林點了點頭，又拿起報紙，揮了揮手說︰“行，你去吧。記住我說的話，別再給我惹事。” 顧糧升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出門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思。他心里明白，笑孟林的警告可不是開玩笑，可金姐那邊的梁子已經結下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但為了自己的利益，他也絕不會輕易讓步，一場暗中的較量，似乎才剛剛開始……
顧糧升走出糧食局大樓，陽光照在他身上，卻沒讓他感到一絲溫暖。他心里盤算著笑孟林的話，老夏這個老色鬼，勢力的確不一般，可就這麼咽下這口氣，他又實在不甘心。想著想著，他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喂，二狗，你幫我盯著點胖娘們兒那邊的動靜，看看他們最近有什麼動作。” 電話接通後，顧糧升低聲說道。電話那頭的狗子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顧糧升把手機放回兜里，心里想著，先看看金姐那邊有什麼打算，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他知道，在這個復雜的糧食圈子里，稍有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
而在另一處，金姐正坐在自己豪華的辦公室里，和手下光頭強說著話。“大強子，顧耗子那邊盯得怎麼樣了？有人告訴我他今天去了老笑那，也不知道和那個老東西說了些什麼。” 金姐一臉陰沉地問道。
光頭強連忙說道︰“金姐，您放心，我一直派人在盯著呢。只是他進了糧食局大樓後，咱們就沒辦法了。不過您放心，只要他一出來，咱們的人保證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金姐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哼，這個顧糧升，竟敢跟我作對，看我怎麼收拾他。”
就在這時候，光頭強的手機發出了‘滴滴’的短信聲，他低頭一看︰“你看姐這不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