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將一塊斷裂的船板推到腳邊，柳如煙抓住機會，拽著莫舒羽翻了上去。這是艘廢棄的小漁船，甲板上積著厚厚的海鹽，漁網纏在桅桿上早已朽爛，顯然被遺棄了許久。
兩人癱坐在船板上，背靠著冰冷的船舷，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海水的咸腥和傷口的刺痛。柳如煙的側腰還在滲血，莫舒羽的小臂纏著撕下來的布條，血跡已浸透了大半。
“他...真的會追來嗎？”莫舒羽望著翻涌的海面，聲音發顫。馬夢從海鷗尸身里鑽出的畫面，像根刺扎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
柳如煙沒說話，只是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海水，指尖觸到臉頰上那道還未愈合的刀疤——那是在第六層夢境里被馬夢劃開的，如今竟在現實中留下了痕跡。她握緊拳頭，冰霧在掌心微弱地閃爍，又很快散去。
“不管來不來，先離開這片海再說。”她掙扎著起身，踉蹌著走向船尾，發現船槳還卡在水里，“能劃動。”
莫舒羽也撐著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兩人合力將船槳拔起。木槳入水的瞬間，手臂的傷口被扯得生疼，她們卻像沒察覺似的，用力劃著水，小船在海面上緩緩移動，朝著遠處的海平面駛去。
海風卷起她們凌亂的頭發，遠處馬夢撞毀的船骸還在燃燒，像一座漂浮的鬼火。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只有船槳劃水的聲音在寂靜中回蕩，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與身後那道緊追不舍的陰影賽跑。
突然，莫舒羽的動作頓住了。她盯著船尾的海水，瞳孔驟縮——水面上，正緩緩浮現一道黑色的漣漪，朝著小船快速追來。
船槳劃水的聲音戛然而止，柳如煙和莫舒羽同時抬頭，只見海面突然掀起巨浪，一條覆蓋著青鱗的巨蛟猛地探出身，頭顱比小船還大，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她們，怒吼聲震得兩人耳膜生疼。
更駭人的是，隨著它的出現，周圍的海面接連炸開，數百條大小不一的蛟龍破水而出，青黑色的身軀在海中躁動游走，鱗甲反射著陽光，將整片海域都遮得密密麻麻。
就在兩人被這陣仗驚得動彈不得時，最大的一道浪濤掀起，一個遮天蔽日的龍頭緩緩探出——那頭顱竟大到能完整遮住天空的太陽，投下的陰影將小船完全籠罩，連海風都仿佛在它的威壓下停滯了。
龍頭之上，站著個身披鮫綃戰甲的男人，銀發白須在風中飄動，右手緊握一柄寒光閃閃的三叉戟，正是龍馬。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小船上的兩人，聲音如洪鐘般炸響︰
“哼！你們兩個是誰？！”龍馬的目光掃過兩人，帶著雷霆般的怒意，“我龍馬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是不是你們往海底扔了個老漁夫？砸死了我一名漁大名！”
三叉戟猛地頓在龍頭上，震得海面掀起丈高的浪，數百條蛟龍同時躁動起來，發出威脅的低吼，巨大的壓迫感讓小船在浪中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