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層夢境的碎片還在意識里盤旋，柳如煙剛想撐起身，卻發現手腳重得像灌了鉛。眼前的木屋開始扭曲，茅草屋頂滲出黑色的粘液，地上的死鳥突然抽搐著站起，歪著頭用馬夢的聲音說︰“以為醒了？”
“嗡——”莫舒羽的紫雷在掌心炸開，卻只照亮一片更深的黑暗。木屋消失了，她們懸浮在虛空中，四周漂浮著無數面鏡子，每面鏡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幻境︰有她們被馬元金桿刺穿的畫面，有文文在黑暗之國哭泣的模樣，甚至有螞蝗用魚竿將她們分尸的場景。
“第七層，不，是第六層的嵌套。”馬夢的聲音無跡可尋，“你們以為的清醒，只是我讓你們以為的。”
一面鏡子突然碎裂，柳如煙被一股力量拽了進去——鏡中是她幼年時的冰湖，她正趴在冰面上，看著水下自己的倒影。倒影突然抬起頭，變成馬夢的臉，伸手抓住她的腳踝，將她往冰下拖。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蔓延，她拼命掙扎，冰面卻越抓越滑，眼看就要被拖入深淵。
“如煙！”莫舒羽的聲音穿透鏡面，紫雷劈碎冰層，將她拉了出來。可剛站穩，腳下的虛空就化作沼澤，黑色的泥漿漫過膝蓋，無數只手從泥漿里伸出，抓著她們往下沉。
“放棄吧。”馬夢的聲音帶著蠱惑，“六層夢境，一層比一層真實，你們的靈力在流失，意識在模糊...很快，就會分不清現實和幻境了。”
柳如煙咬著牙凝聚冰咒，凍住腳下的泥漿，卻發現泥漿里冒出的手都長著她的臉。莫舒羽的紫雷劈向那些手，雷光炸開的瞬間，她卻看到自己的母親站在面前，淚流滿面地說︰“舒羽，別反抗了...”
“是假的！”柳如煙嘶吼著，冰稜刺穿“母親”的胸膛，幻象化作黑煙。她抓住莫舒羽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著清醒的意志，“他在利用我們的記憶！別信！”
第六層夢境的嵌套越來越密集，前一秒還在與幻象廝殺，下一秒就回到木屋的床上，剛以為逃脫，低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變成了馬夢的短刃。靈力在一次次爆發中快速流失，兩人的意識開始出現混亂，連彼此的臉都偶爾會與馬夢的影像重疊。
“還有最後一層...”柳如煙的聲音虛弱，卻依舊緊緊抓著莫舒羽，“找到夢境的核心...毀了它...”
莫舒羽點頭，紫雷在掌心凝聚成微弱的光點。她們在層層疊疊的幻境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踩在真實與虛妄的邊緣，誰也不知道，這場無止境的墜落，何時才能真正結束。
意識的混沌中，柳如煙忽然摸到腰間的刀鞘——那觸感比任何幻境都真實。她猛地抽刀，冰稜順著刀刃蔓延，不是劈向眼前的幻象，而是狠狠刺向自己的大腿！
劇痛如電流般竄過神經，第六層夢境的嵌套瞬間出現裂痕。“核心在他身上！”柳如煙嘶吼著，刀尖指向虛空，“馬夢的短刃就是陣眼！”
莫舒羽瞬間會意，殘余的紫雷全部凝聚于雙目——她看到了！在層層幻境的最中心，馬夢的身影若隱若現，映光短刃插在虛空里，刃面流轉的光正是維系夢境的源頭。
“跟我來！”莫舒羽拽著柳如煙，兩人在扭曲的幻境中狂奔。身後的泥漿、火海、幻象嘶吼著追來，她們的衣服被利爪撕開，傷口在虛實之間反復撕裂又愈合，卻誰也沒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