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要廢棄,而是要放寬條件。有些真正的投機倒把,你們抓不到也不敢抓,因為人家有保護傘。能抓的都是窮哈哈的要靠著這個維持生計的,你們抓了就是欺負人家一家老小。有些能抓,有些能打,有些要選擇看不見,還有些得想方設法給條活路。打投部的本質是什麼?”
“打擊投機倒把,維持社會秩序。”
“那還不是‘為人民服務’這一句話?”
王萱芝一怔,內心升出一股使命感。
但很快她就朝屋子里看了看,試探性問道︰“若谷同志呢?”
“回北平了。”
“許灼同志,你生病幾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吧……”
病了三天,許若谷回被北平沒回來……
王萱芝就算傻也猜出一點事了。
她沒有繼續問,只是找了張椅子坐到許灼躺椅後面,一邊給許灼捏肩揉太陽穴按摩,一邊聊著“打投部”的事。
只是很快,又有人敲門過後,開門走了進來。
這次來的人是喬妙娣。
“阿桃……”
剛要開口的喬妙娣,看到穿著打投部制服乖巧地在許灼後面按摩的姑娘,不禁怔了怔,方才笑著繼續開口。
“那九條裙子好了沒,我這次可是特地請假下來拿的。”
“應該好了……你認識茅淳珊茅知青家嗎?”
“不認識。”
“回頭我讓人去拿……”
“阿桃,問你個事,我是說……如果有一批布料,不用布票,就是量比較大,你願意買嗎?”
“這不是投機倒把嘛?量小了還行,大了我也不敢弄。”
許灼現在說這話倒是沒毛病。
畢竟他現在不再是那個要依靠偷偷摸摸手段過日子的人了。
身份上來了,再這麼做下去,一旦暴露,問題會更嚴重。
“來路肯定是正的,就是量大……”
喬妙娣再次開口,讓許灼意識到了這件事的蹊蹺。
結合各種事,他不禁問道︰“是不是布廠倉庫里囤的太多了?”
“不是多……唉……阿桃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都是一樣的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喬妙娣拍著馬屁道︰“先前我不是拿了那麼一批布麼,沒想到回頭我爹就被廠長找到了,差點以為出事……”
結果廠長找到他,說要請他吃飯。
等到了飯局再一看,他又有點傻眼,不光廠長在,總經理也在。
飯桌上,就他們仨。
酒過三巡,三人才開始試探性詢問喬妙娣老爹喬峰這布弄哪里去了。
主要是他們都知道喬峰借著女兒的關系,和天授村搭上了。
現在天授村又成了炙手可熱的存在,每天來雙橋菜市場買菜的人都以數千計不說,還有不少的外國人。
他們也去看過了,路,河,樓,廠,建得是真不錯。
甚至還打听到了木工小倉擴建成木工廠,挖了鎮上家具廠不少人來干活,添置了不少新設備背後的本質,是許灼搞了個十幾萬外匯的大單子。
這消息至今鎮公社都還處于震驚之中。
水漲船高,喬妙娣一下子弄走了那麼多布,想來也是在搭關系。
他們是這麼想的。
至少他們都知道,喬妙娣和許灼是有直接聯系的,一個人在易城鄉下,一個人經常在鄴京農業部門,請著假都要回來,很多人都在猜測這里的關系。
當然,許灼和許知青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可年輕人嘛,尤其還是這麼年輕的存在,招惹姑娘喜歡這不是很正常,都還沒到結婚生孩子的地步,八字沒一撇,大家互相公平競爭嘛。
他們就猜是不是老喬這人慫恿女兒去討許灼歡心了。
眼下百灣鎮東,最富有的不再是喬莊,而是天授村雙橋巷。
其富有程度,可以說一騎絕塵。
萬一老喬能夠搭上關系,他們也把老喬給綁上,這不就能飛了麼?
要知道,天授村只有個手套廠,布廠整個百灣鎮就喬莊有。
喬莊的布廠不止是布廠,還是本地唯一一家絲綢廠。
全鎮各處養的蠶繭,都會收到這個廠子里來繅絲織布,最終成絲綢。
反正醉酒開口說話之前,這些人就亂猜。
最後這些都坐實了。
可老喬也一五一十把事說了,問題是這些人還不信。
不信,就再解釋,越解釋越難以接受。
最後借著酒勁,廠長和經理就把目前布廠的困境說了下。
原來自從改開風聲開始,很多排頭兵城市政策大松,有些地方官方還自己私改政策,做起了小規模實驗嘗試,本地布廠的經營便一下不行了。
這種不行,是每年訂單都吃不夠,到現在每年都有過剩的布料。
這些布料會被堆積在倉庫里,當做工人年底福利發出。
工資不變,訂單變少,福利增加,那麼下降的只能是廠公賬收益。
看似光鮮的喬莊布廠背後,其實就是收益下滑。
廠長和經理急得頭發都白了,愣是找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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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倉庫里囤積那麼多布料也不是個事,他們就想問問,許灼有沒有興趣吃下,這樣他們就能有一筆錢來撐住廠子了。
“原因也很簡單,很多地方放開後,就不缺布了。”
“原本計劃經濟用量形成的市場被擾亂。”
“目前整體大盤已經出現了松動。”
“像是姑甦那里大型織造群體問題不大。”
“鄉鎮公社基本上很多廠都只有一家,只是為了保證當地需求。”
“這樣的話問題就不小。”
“布廠得轉型,不轉型光靠著我接濟也沒用。”
許灼分析了下大體上的原因,不外乎經濟總量和結構。
可是接下來要怎麼做,還是個難題。
當然,如果國家可以立馬取消票額,那麼一切都不難。
難的就是你這里還要票,可是有些排頭兵已經取消票了。
那取消票了,放開了額度了,大量人能夠直接花錢買布了,誰還來買你需要票才能搞定的布,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就像是蟲子趨光性是本能,趨利性也是人的本能。
或者說,是生物的本能。
但蟲子趨光性,是因為厭惡光,要去進行撲滅和遮擋,最終導致毀滅。
人的趨利性又何嘗不是這樣?
諷刺的是,計劃經濟正是這種反直覺,反趨利性,甚至反人本性,就像是歌頌貧窮,越窮越光榮一樣,這是一種能清洗根源的舉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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