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倚在車窗邊，眼神也在看著窗外。
嘴里哼唱的曲調像是當下有所感觸所以從心而發，絲毫沒有考慮到節目組會不會收錄進去。
而事實上，剛才上車之後攝影師也是先調試了下機器，然後才重新開始錄制的。
真的就差一點，沒能錄到這一幕。
將自己目光從屏幕上離開，攝影師真正注視著顧言。此時此刻，竟有些不知為何的感同身受。
他感覺從顧言的行為和歌聲中讀到了一些名為空洞的東西。
好像在開心的情緒之外，時不時眼前這個人會整個從中脫離出來。
像個旁觀者似的對眼前的環境和事物做出客觀的評價。
明明是很歡快的場面，有什麼好難過的。
但他自己好像也是這樣的人。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瘋了，不然不會有這樣的錯覺產生，不會這樣過度解讀著其他人的表現。
但轉念一想，即便同樣都是瘋子，但有的人卻可以用音樂準確地傳達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感悟。
這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他也想要成為這樣的瘋子。
“我也想用鏡頭來傳達我對世界的想法。”他突兀地這樣說道。
聲音在唯獨三人存在的出租車中顯得無比的清晰。
顧言剛才還在哼著小調，整個人的注意力完全在窗外的景色和自己的回憶當中。
他在宣泄著偶爾會從心底里泛起的莫名情緒，然後就听到了攝影師的自白。
他並沒有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因為這自白里帶著十分明確的情緒。
轉過頭便看見攝影師滿臉認真的像是在對他，又或者對自己說著。
有些奇怪，顧言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里會有這樣的對話。
他完全不清楚對方的變化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引起的。
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由表達自己對世界看法的態度，于是滿帶笑意地點了點頭。
攝影師發覺自己不小心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擔憂，不知不覺就被這氛圍給帶進去了，都忘記錄制的時候不能說話的規矩了。
想著道個歉說讓對方不用在意自己，繼續進行錄制就可以了。
但看到顧言用微笑回應的時候，雖然微小，但心里也生出了對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的信心。
“用音樂傳達自我的瘋子”認可了我，那或許，真的有一天我也能夠成為像他一樣的瘋子吧？
他不免這樣想道。
……
車子在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停了下來，因為後面是沙灘的緣故，所以只能靠步行過去。
結賬的費用是攝影師出的，節目組的優待只到昨晚把他送回酒店為止就結束了，剩下的就得自己花錢。
這才出現了顧言雖然有錢但沒法結賬的現象，好在已經提前想到了這一幕，黎超特意讓攝影師全程跟隨錄制的時候順便幫他解決掉這個問題。
當然了，這錢還是得還給節目組的。
踩著沙灘往前走的時候，顧言看到了遠處趕著皮劃艇往海灘來的幾個熟悉的身影。
他們在寶藍色的海水當中，用力撐著橘紅色的皮劃艇，一路奔赴。
秦曉芸最先看到了顧言的身影，十分開懷地沖著他擺了擺手。
隨後大家也同樣跟他打招呼。
胡先陽的動作幅度最大，因為是單人皮劃艇的緣故，晃著晃著自己整個人差點翻下去了。
看得一旁隨時待命的教練心中一緊，趕緊出言制止。
顧言在海灘邊找了個地方站著，看著他們收起了皮劃艇而後和教練告別，隨後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
“歡迎回來。”秦曉芸笑著打招呼道，盡管早上她還在說不就幾天沒見到，但這會心里的喜悅卻不似作偽。
“嗯，我回來了。”顧言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環顧一周，直到把每個人的身影都映入眼簾。
“果然不當導游了，整個人狀態都會變化，這會看起來更帥了。”
顧言看著完全和之前狀態不一樣的胡先陽和趙安然調侃道。
心里沒什麼需要惦記的事了，人就開朗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在沙特的時候他們身上還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班味的話，這會兩人完全是回檔復活了的狀態。
“這都被你發現了。”胡先陽發現大家雖然都在笑著說歡迎回來，但一點也不熱烈。
果斷往前走了兩步，雙手張開︰“你們這是歡迎家人回來的態度嘛，來，都上來抱一個。”
“還客套啥啊，搞的像是第一次見面似的。”
他倒是真不客氣，完全沒考慮女明星能不能這麼做，張開雙臂就迎了上來，顧言沒辦法，也只能迎了上去。
但真走到胡先陽面前時，一個絲滑的錯位繞到了秦音的身邊，“姐，先給我二十歐唄，車費還沒結呢。”
胡先陽的動作僵在了那里，轉身之後才發現大家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熟悉的感覺就上來了。
他好像又被獻祭了。
不過看到顧言像是絲毫沒有空白期似地重新融入到了團隊之中，他也只能無奈地認下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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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到了午飯的時間，大家就沒有站在沙灘邊聊天。
秦音和迪麗娜爾一早出發的路上便在路書上翻閱著，尋找著離他們最近的美食餐廳，這會給攝影師結完賬後便帶著顧言趕到了餐廳里。
等菜上來的時候，趙安然的手機響了，他跑到外面去接電話。
剩下的人就在包間里繼續聊著天。
顧言說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說他是怎麼在臨安種地的，又認識了哪些人，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
著重講了一下他覺得琥珀這名字並不恰當，但在其他人的威逼之下不得已放棄自己想的那個更好名字時的心路歷程。
“琥珀這名字挺好的啊，你原來幫它起的是什麼名字啊？”秦音表示支持的時候還不忘記問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沒什麼，不提也罷。”想到他們對自己起的那個名字的批判，顧言一下卡殼了，還是決定不說。
其他人疑惑地相互對視了下，也放棄了對這個問題的探究。
轉而說起了這兩天他們在克羅地亞的旅程。
因為經費有限的緣故，秦音一直在省錢和花錢這件事上糾結著，但最後還是大家用心開導之後，她才下定決心該花就花。
“我說了我不適合當導游的……”雖然大家說的是事實，但秦音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顧言。
畢竟是自己的緣故，讓大家剛開始的旅游並不快樂，說到這的時候她還補了一句︰“不過好在有大家幫我。”
“這有什麼啊，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顧言想著剛才海灘上大家開心的樣子，和這會說起這件事時毫不在乎的語氣。
用像夸獎小孩子的語氣夸贊道︰“只有真正用心的人，才會一直擔心自己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好。”
“你是真的已經做到位了。至于其他的，本來該應該是我們做的。”
朋友這個詞的另一個名字，叫做歡迎麻煩。顧言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朋友間，本來就不用說不好意思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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