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妓院里到處已經點上了燈火,華燈初上,到處燈火通明,即使關在屋內,那些光火還是會透著窗戶紙映照進來。
本來還算安靜的主樓那邊,此時卻逐漸人聲沸騰起來,連認真學琴的春含雪都感覺到了吵鬧,看著這個時間,翠娘該來接她了。
而此時,她學琴才漸入佳境,摸索了彈奏的訣竅,可外面的聲音卻更吵鬧了,主樓那邊彈奏的誘人得靡靡之音開始飄向這邊,春含雪本來還好好彈奏著的,听到這個,她的琴音慢慢變得一頓一頓,竟很快就附和在那靡靡之音上。
旁邊的蘭芝坐在桌前,一手拿著茶杯慢慢品著,舉目欣賞的看著她,他把該教的都教了,才發現她很不喜歡守規矩,看著曲譜卻硬是能彈奏出跟曲譜南轅北轍的另一首曲子,而且只彈一次,第二次又變了樣,就是隨心所欲的彈著,雖是隨心所欲,彈出來的琴音卻出奇的好听動人,這樣的能力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正驚嘆。
她的琴音卻立馬一變,明明應該很悠揚的琴聲,此時卻彈出了沉沉迷迷抓撓人心的迷醉之音,不斷附和著外面的琴音,他一怔,這是……琴音越發的撩撥,似有層層疊疊的引誘媚惑擁簇在身邊,化為根根欲絲纏繞著他的指尖,撫摸過脖頸,又似一只縴縴玉手勾撩著滑進他的衣襟里觸摸上胸口,貼在肌膚上一點點探索向下,酥麻之感瞬間涌上心頭,一下勾起了他入骨的欲望。
他眼神蕩漾,竟在琴音下意亂情迷。
手中的茶杯滑落,茶水灑了一桌,打濕了他衣服也未察覺。
外面的琴音不知怎麼的,似乎也听到她的琴音纏繞,明顯的頓了一下,接著是更誘惑的迷靡色音再次傳了過來,如一條放浪的小蛇反身而上,一下就夾住了她的音調,然後引著她撫向自己,只是琴音而以,竟然能像人一樣誘著她去觸摸另一邊的人,春含雪驚訝了一下,又有些疑惑,怎麼回事?她本想把琴音給拉回來,繼續彈自己的,那邊的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琴聲一提,又扯住她的音色。
這一拉扯,讓春含雪錯愕到極點,她的琴音硬生生被對方給強制住,竟是扯不開,是誰?可以做到這種事,這琴藝也太出神入化了?
蘭芝終于穩住了心神,一下站起來,看了眼外面露出驚詫的神色,迅速走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聲道,“別彈了,你已經受外面的琴音影響,初學者很容易著這道,明日的宴會你千萬不可這樣,無論多松懈的私宴,如彈出這種琴音……會被恥笑的。”
他定定望著她,又有些擔憂,“明天的技藝演奏能避免就避免吧,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出頭得好,容易引得暗箭傷人,世家子弟中不是人人都那麼良善的。”
她的琴音一停,外面那道琴音便像是尋了一會,又逐漸恢復到原來的音色上,接著,琴音戛然而止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春含雪也向外面看了眼,雖然更疑惑那琴音……但也沒多問,回頭向他客氣的笑道,“我也這樣覺得,本來我也不喜歡這些,要不是翠娘希望我明天能在宴會露個臉,引一些關注,這琴根本不需要學,呵……今日謝過公子的教導,我受益良多,而且能見到公子這樣的驚才絕艷的人,是我榮幸。”
他沒有說話,清麗的眸子轉了轉,垂下眼角,笑了一聲才向她輕輕道,“多謝小姐夸獎,在下也很榮幸見到小姐這樣……這樣聰慧的人。”
春含雪把放在桌上的一千一百兩的銀票塞他手里,“這是給公子的酬錢。”
他看著銀票,知道那一百兩是什麼,黯然了一下,“這兩張銀票你根本不用給我,身體是我給你看的,說了不收錢,這一千兩更不用給,我並沒做什麼,教導禮儀的報酬你之前就付過了,我不是貪心之人,做多少事就收多少錢,請小姐拿回去吧。”
外面突然傳來許多人聲,由遠而近,蘭芝驚訝的又看了眼外面,有些焦急的將銀票塞回她手里,連忙把放在一旁的紗帽戴在她頭上,急促道,“不能等翠娘來了,小姐你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你不能讓人看到,我送你出去。”
春含雪知道有人過來了,點下頭連忙戴好帽子,在他沒注意時把手里的銀票壓在桌上的茶杯下,迅速跟著他走了出去。
不過一千多兩,還不至于……說什麼貪心,她不會為了這麼一點錢叫他為難,本來人家在這也是為了賺錢的。
外面,夜色更沉了。
沒想到他們剛出去,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人提著一盞明亮的燈籠走了過來,那人一身精美的華貴白衣,長長的衣袖翩然而飛,身姿挺拔而氣質豐艷,身上戴著許多華麗的首飾,隨意披肩到腰下的墨色長發里也束著一顆顆寶石珠翠,走動時,發絲輕揚,在燈光下全身珠光寶氣閃閃動人,即使看不清容貌,卻也能知道這是個絕色美人。
他一走近,蘭芝就很緊張的用力抓住了春含雪的手,警惕的把她擋在身後。
春含雪也趕緊把紗帽緊緊拽在頭上,真糟糕,要被看到了。
那人在不遠的地方站定,一聲輕蔑而悅耳的男音笑了起來,狠狠道,“我就說你為何一整天不見人,原來是背著我金屋藏嬌呢,怎麼,把我丟到一邊找了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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