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東岳一死,再也沒人阻止李長風他們進城了。
跟李長風預料的差不多,北庭府中已經沒有士兵了,百姓們都待在家中,無人反抗,對于楚軍的到來,北庭府的百姓沒有熱情歡迎,也沒有敵視,全都在冷眼旁觀。
在北庭府中,李長風見到了劉豐。
這位剛繼位不久的肥胖皇帝並沒有趁亂逃走,他穿上了華麗的五爪金龍袍,戴著象征權力的九色冕冠,端坐在大廳中間,手握天子劍,莊嚴肅穆。
楚軍包圍了侯府,搜尋過後發現府中只有劉豐一人。
李長風上前打量著劉豐,劉豐也在打量著李長風,眼神中沒有仇恨,更多的是一種好奇。
“你就是李長風吧?”劉豐緩緩開口,面帶微笑說道︰“欽天監的人說你是殺神轉世,朕還以為你長著三頭六臂呢,沒想到竟是一位鄰家少年郎。”
李長風問︰“你在這里等我,應該不止為了說這些吧?”
“趙國氣數已盡,劉氏皇族的路也走到了終點,總得有人來體面收場。”劉豐說道︰“朕雖不才,但體內流淌的也是高祖血脈,就由朕來跟你們做個了結吧。”
李長風有些意外︰“你倒是個講究人。”
“其實我一點都不恨你。”劉豐看著李長風忽然說道︰“我兒若是還活著,應該也有你這般大了。”
說完,劉豐抽出天子劍自刎于眾人面前。
天歷十五年,十一月十九,大趙王朝最後一位皇帝在北庭府自刎身亡,趙國滅亡,國祚二百六十二年。
厚葬百里東岳和劉豐後,李長風並沒有著急離開,下令大軍在北庭府休整。
一路長途跋涉,李長風雖然不累,但手底下的將士都是普通人,早已疲憊不堪,現在百里東岳和劉豐都死了,李長風也不著急北上。
楚軍紀律嚴明,入城後對百姓秋毫無犯,漸漸的百姓們也放下了戒心,膽子大的人耐不住寂寞,三五成群的從屋里走了出來,遠遠看著楚軍士兵在街道上忙碌。
沒有殺戮,沒有劫掠,也沒有欺男霸女,楚軍士兵竟然在修房鋪路,打掃大街,寬敞的街道上被清掃的干干淨淨,在戰亂中受損的房屋也被一點點修好。
城中百姓瞪大了眼楮,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他們面面相覷,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喂,那幾個兄弟!”一個士兵沖著遠處觀望的百姓招了招手,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還愣著干嘛啊,一起幫忙啊!”
“啊?哦,哦!”
那些百姓先是一愣,幾乎下意識的走過去幫忙,原本還懸著的心不知不覺就放了下去,膽子也了許多,跟楚軍士兵也嘮起了家常,氣氛逐漸融洽起來。
越來越多的百姓從家中走了出來,冷清的街道上慢慢恢復了以往的熱鬧,店鋪重新開門,店小二在街上吆喝著招攬客人,貨郎挑著擔子大街小巷叫賣,大家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對剛剛滅亡的大趙國一點不關心。
百姓就是這樣,他們離朝堂太遠,關心的永遠只有自己的一日三餐,至于改朝換代,誰當皇帝這種事並不是很在意,比起誰當皇帝,他們更關心誰當北庭府的城主。
第二天一早,李長風離開侯府去街上閑逛,身邊只跟著山魁,小九和鐵甲蠻牛太過耀眼,只能留在侯府。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完全看不出這里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大哥,你看那家店鋪一個客人都沒有,生意好冷清,老板看著好可憐啊。”山魁指著路邊一家店鋪說︰“大哥,咱們去幫幫他們吧。”
李長風抬頭看了眼,山魁指的那是一家酒樓,這大清早的,又不是吃飯時間,當然沒有客人了。
丟給山魁一個銀袋子,李長風讓他自己去吃飯,山魁屁顛屁顛的走進了酒樓,遠遠李長風就听到掌櫃的打著哈欠跟山魁說酒樓還沒開門,大廚都還沒來呢,讓山魁晚些時候再來。
山魁嚷嚷著不肯離開,讓掌櫃的隨便弄些吃的過來。
李長風沒管山魁,一個人在城中閑逛,轉悠了半晌,李長風攔下一個年輕男人,禮貌問道︰“這位小哥,跟你打听一下,司徒家在哪個方向?”
李長風早就听人說過,老頭是北庭府司徒家的人,而且司徒家在北庭府也是大家族,現在他到了北庭府,沒理由不去司徒家拜訪一番。
年輕小哥愣了下,撓了撓頭,說︰“我在北庭府生活了快三十年,從沒听說過城中有姓司徒的大戶人家啊。”
“沒有?”李長風愣了下,不死心問道︰“怎麼會沒有?你再好好想想看。”
年輕小哥搖了搖,確認道︰“的確沒有。”
李長風又問了四五人,都說北庭府沒有姓司徒的家族,李長風心中愈發的疑惑,怎麼可能沒有呢?
當問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時,李長風終于得到了答案。
“司徒?”花白胡子老頭皺了皺眉頭,“北庭府現在沒有姓司徒的人家,但五十多年前這里的確有一個姓司徒的大家族。”
李長風連忙問道︰“那他們人呢?搬走了嗎?”
花白胡子老頭嘆了口氣,說︰“都沒了。”
“沒了?”李長風皺了皺眉頭,追問道︰“沒了是什麼意思?”
“都死了。”回憶起往事,花白胡子老頭臉上帶著惋惜之色︰“一夜之間司徒家的人全死了,不僅如此,整個北庭府姓司徒的人都死了。”
李長風大吃一驚,拉著花白胡子老人進了一家茶館,點了壺好茶和點心,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人家,您給講講唄。”
花白胡子老頭看了眼李長風,好奇問道︰“你跟那司徒家是什麼關系?”
“算是遠房親戚。”李長風隨口說道︰“兩家人離得遠,多年沒有來往了,倒不是不知道他們竟然出了這檔子事。”
老頭沒再問什麼,緩緩說道︰“听說是那家的少爺得罪了什麼大人物,被人尋仇上門了。”
李長風還想再確認一下,那個司徒家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司徒家,問︰“老人家,你可知道那家少爺叫什麼名字?”
花白胡子老頭皺了皺眉頭,努力回憶道︰“好像叫什麼無什麼恨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記不清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