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嶺往西四十里有一險山，名為天石山。
天石山地勢陡峭，易守難攻，山腳綠樹成蔭，古木參天，山頂上卻是寸草不生，只有一堆堆形狀各異的石頭，整座山峰都像是亂石堆砌出來的。
東方烈陽立于山巔，遙望著京都方向，山下戰鼓聲如雷，喊殺聲震天，可他卻充耳不聞。
東方洪海大步走來，衣袍染血，眉頭緊皺︰“楚軍跟瘋了一樣，攻勢太猛，咱們怕是撐不了太久，真的不把臨江城的兵力調過來嗎？”
東方烈陽搖了搖頭︰“司徒無恨要是勝了，調再多兵馬來也沒用。”
東方洪海皺了皺眉頭，說︰“可楚軍攻勢太猛，全都不要命了一樣，咱們這點人怕是撐不了太久。”
“不需要太久就會有結果了。”東方烈陽語氣變得沉重起來︰“司徒無恨若敗，擋在我們前方高不可攀的大山將轟然倒塌，東方家有機會登頂，司徒無恨若勝……咱們這些人都得死。”
東方洪海沉默片刻，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麼不等攻入京都，滅了劉氏皇族再對李長風動手？”
“因為司徒無恨和李長風太強了，只有東方家和劉家的九品高手聯手才有可能除掉他們。”東方烈陽說︰“如果等滅了劉永昌再對李長風動手，我們連一丁點的勝算都沒有。”
東方洪海沒再說什麼，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沒用，只能祈禱京都方向早點傳來司徒無恨的死訊。
過了會兒，東方烈陽問︰“沉淵怎麼樣？醒了嗎？”
東方洪海搖了搖頭︰“本來快醒，我給他吃了沉眠的藥，夠他睡上幾日了。”
“吃藥？”東方烈陽皺了皺眉頭︰“為什麼給他吃藥？”
東方洪海說︰“你這次利用了他，那小子醒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還是讓他好好睡一覺，一切等塵埃落定再說。”
東方烈陽點了點頭，他清楚東方沉淵的性子，要是醒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東方沉淵，索性不如讓他繼續睡著吧。
“十一爺。”東方烈陽忽然莫民奇妙問了句︰“我錯了嗎？”
東方洪海看了眼東方烈陽，眼中帶著幾分心疼︰“你沒錯，換做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我沒錯……”東方烈陽喃喃道︰“可為何我心里這麼難過？”
東方洪海上前拍了拍東方烈陽肩膀，說︰“在你這個位置，個人感情是最不重要的，一切都得以大局為重。”
東方烈陽沒再說什麼，望著京都方向怔怔出神。
敢死營和朱雀營將天石山圍的水泄不通，戰斗一刻不曾停息。
方必應渾身殺氣騰騰，不斷催促著朱雀營將士進攻，山上的西北軍十分頑強，借助地形優勢打退了楚軍一次次進攻。
半山腰上堆滿了尸體，有楚軍的，也有西北軍的，鮮血順著崎嶇的山路往下流淌，雙方傷亡都極大。
“繼續攻！”方必應大聲下令︰“為王爺報仇！”
朱雀營中有不少將士來自南荒四城，都受過李長風的恩惠，听說李長風被害的消息後，全都紅了眼眶，全都不要命一樣朝著山上的西北軍沖了過去，縱然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秦澤大步走了過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剛收到風無蹤送來的消息，王爺還活著，司徒前輩帶著王爺去京都興師問罪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方必應松了口氣︰“我就知道那家伙沒那麼容易死。”
頓了頓，方必應看了眼山上的西北軍，冷冷說道︰“等風字營一到，咱們就一鼓作氣打上去！”
“風字營暫時來不了了。”秦澤神色凝重許多，“山魁和小九被逼跳入橫天江，生死不明，風字營正在全力搜救。”
“跳江了？”方必應沉默片刻，說︰“那他們肯定死不了。”
秦澤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沒去勾欄听過曲？”方必應看了眼秦澤，說︰“那戲曲評書里跳崖跳江的基本都死不了，說不定還有奇遇呢，未必不是好事。”
秦澤無語道︰“這能一樣嗎？”
方必應說︰“反正我覺得山魁那小子不像是短命鬼，肯定會沒事的。”
“那倒是。”秦澤點頭表示認同︰“山魁那家伙看起來憨厚，實際上精明著呢，我也覺得他不會那麼容易死。”
方必應看了眼天石山上，楚軍和西北軍激戰正酣，全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尸體順著山坡往上滾落，雙方傷亡都極大。
“既然王爺還活著，咱們也就不用這麼拼命了。”方必應說︰“讓弟兄們撤下來喘口氣吧，這麼個打法傷亡太大了。”
秦澤點了點頭︰“方將軍所言極是，這西北軍戰斗力可比朝廷軍強上許多。”
“東方家百年軍武世家，領兵作戰能力自然是沒得說。”方必應冷冷說道︰“只是做人差了點意思。”
秦澤聲音也冷了下來︰“我們都以為與東方家一戰要等到拿下京都後，沒想到東方烈陽這麼迫不及待，手段如此狠辣。”
方必應說︰“東方烈陽野心太大了，可惜東方家的實力撐不起他的野心。”
朱雀營和敢死營的攻勢緩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拼命，漸漸的停止了進攻，似乎是打算將山上的西北軍活活困死。
此時山上的西北軍已經不足三千人，每個人都渾身染血，像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一樣，神色麻木，雙目無光，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那是收兵的號角聲，西北軍士兵麻木的朝著山頂方向聚集。
與此同時，橫天江兩岸三萬風字營士兵連成一排，仔細搜索著每一個角落。
橫天江太大了，即便有三萬人也不可能把每一個角落搜查到，而且江水湍急，搜索起來極為不便。
“山魁！”風無蹤沖著湍急的江水大聲喊道︰“你到底在哪里啊？！”
風無蹤的聲音在橫天江兩岸回蕩，可回應他的只有洶涌的江水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