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懷表的齒輪精準地咬住了第 98 道齒槽時，玻璃櫥窗上原本薄薄的一層冰霜迅速凝結起來，並逐漸形成了一個個清晰可辨的數字︰倒計時 30 天！
林音緊緊地攥著手中那張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父親病歷單，面色蒼白如紙。就在這時，一陣詭異而又沉悶的聲音從貨架深處緩緩傳來，仿佛是血管在有節奏地搏動一般。緊接著，她驚恐地發現，整個便利店竟然像是擁有了生命一樣開始“活”了過來！
只見那些木質貨架的紋理之間，慢慢滲出一種散發著濃烈鐵銹味道的黏液，黏稠且令人作嘔。還沒等林音從這恐怖的場景中回過神來，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猛地抵住了她的後腰。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雷敬亭的配槍！
幾乎是同一時間，貨架上擺放整齊的午餐肉罐頭毫無征兆地集體爆開！然而，從里面噴涌而出的並不是人們所熟悉的粉紅肉糜，而是一罐罐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斷指！這些斷指大小不一，但每一根上面都佩戴著青幫特有的龍紋戒指。其中最為粗大的那一枚斷指上，顧三爺的翡翠扳指正幽幽地閃爍著如同毒蛇眼楮般的光芒。
“林小姐，不知道您能否給我解釋一下眼前這番景象呢？”雷敬亭面無表情地說著，同時用手中的槍管輕輕挑起其中一根斷指。剎那間，那根斷指腐爛的截面上竟然猛地睜開了無數只密密麻麻的復眼，讓人毛骨悚然！
“今天早上，甦州河里飄來了整整十二具浮尸。經過我們警方初步勘察，這些尸體的指根切口與這里的斷指完全吻合。”雷敬亭的目光猶如鷹隼一般死死盯著林音，似乎想要透過她的雙眼看穿她內心所有的秘密。
就在此時，林音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頸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驚覺身上那件精致的旗袍盤扣竟然自動解開了，並且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第二顆盤扣彈射出的全息投影里，父親正將同款扳指塞進1931年的鐵軌接縫。九一八當晚的爆炸氣浪中，扳指內嵌的微型相機清晰拍下山本武藏指揮關東軍安裝炸藥的身影。
"探長不妨看看這個。"她反手將盤扣按在雷敬亭的監听器上，紐扣背面蝕刻的"軍統滬站"鋼印突然活化，化作游動的代碼侵入警用頻段。便利店穹頂降下六十四面屏幕，同時播放不同時空的罪證︰1943年山本在實驗室記錄的人體實驗數據、2023年出土的帶基因毒素彈頭、2145年時空法庭的審判記錄......
貨架突然傾斜四十五度，雷敬亭在罐頭雨中踉蹌後退。展翅金鷹的瞳孔射出鐳射光網，將他釘在1937年的南京地圖上。地圖上的紅十字標記滲出黑血，化作鐵鏈纏住他脖頸——每個標記都對應著便利店的某位顧客。
"你才是時空債務的催收人！"林音扯開左側貨架的帆布，露出嵌滿齒輪的青銅牆面。97枚血色齒輪正隨著倒計時旋轉，第98個空缺處赫然呈現雷敬亭的臉︰"從三年前你第一次踏入便利店，就在用情報交易喂養這些齒輪！"
探長的警服突然自燃，露出布滿電子紋路的軀體。他左胸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刻著"奉天1931"的懷表機芯︰"你以為自己在對抗命運？"機械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扯出纏繞量子光纜的視網膜投影︰"從你父親簽下第一份時空契約，林家每一代都是便利店的活體電池！"
玻璃櫥窗轟然炸裂，裹挾著1919年風雪的時空亂流灌入店內。林音在冰晶折射中看見無數個自己︰五歲時接過父親給的棒棒糖，糖紙里裹著微縮發報機；十八歲生日那天的旗袍，盤扣里藏著生物芯片；甚至此刻攥著的病歷單，紙張縴維里編織著神經傳感網。
貨架底層傳來棺材開啟的吱呀聲。山本武藏從裝滿1943年磺胺藥劑的冷藏櫃爬出，年輕了二十歲的面容帶著醫學院學生的青澀︰"林桑，該續簽契約了。"他手中的解剖刀挑著泛黃的協議書，乙方簽名處正是林音嬰兒時期的腳印。
便利店地磚突然翻涌如海浪，吞沒林音的腳踝。她掙扎著抓住父親遺留的懷表，表殼背面新增的刻痕刺入掌心︰【每個商品都是器官，便利店是永生者的培養皿】。貨架上的藥品自動注射器突然集體啟動，針管里蠕動著納米級的血色齒輪。
"看看真正的交易記錄吧！"雷敬亭撕開自己的機械胸腔，扯出纏繞著內髒的羊皮卷。泛黃的賬本上，林音三個月來的每筆交易都標注著生命刻度——賣出五盒磺胺，典當五年壽命；售出三雙絲襪，抵押三成視覺；甚至那台飛歌收音機，消耗的是她未出生女兒的時空存在權。
林音在眩暈中听見多重時空的哀嚎。櫥窗碎片映出2145年的自己︰懸浮在營養艙里的軀體插滿導管，每個連接口都對應著便利店的一件商品。而1931年的父親正在時間循環里重復著死亡，每次心跳都推動一枚血色齒輪。
當第99枚齒輪自動歸位時，整條霞飛路開始褪色。梧桐樹縮回幼苗，柏油路退化成稻田，唯有便利店如同惡性腫瘤般膨脹。林音在時空坍縮的劇痛中頓悟︰那些顧客從來不是偶然，青幫的龍紋、山本的野心、軍統的監听......全是便利店蓄養的血肉齒輪。
她抓起父親瓖在牆骸里的懷表鑰匙，狠狠刺入自己的左眼。機械義眼植入的瞬間，所有時空債務數據洪流般涌入——原來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成為比便利店更貪婪的債權人。
"重新計價吧。"林音淌血的右眼鎖定山本武藏，納米齒輪從傷口噴涌而出，"用你一百三十七個平行宇宙的存在權，兌換一盒盤尼西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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