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應付完熱情的下士同志，楚瑤坐上車，低頭盤算。
最壞應該就是祁 跟外公外婆說些有的沒的，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認，那些個下士中士叫的就是虛空嫂子。
蔣潯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楚瑤的反應，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沒忍住，問出一句︰“不是姓司嗎？”
“……”有那麼一瞬間，楚瑤感覺自己被命運扼住了喉嚨，無聲沉默了半秒，語氣平靜的回了一句︰“那個在盛京，過不來。”
蔣潯光面色微變，什麼意思？
除了那個，難道還有另一個？
一切疑問，在兩人踏進秦家小院的那一刻迎刃而解。
秦外公正哈哈大笑，坐在他對面的秦野，垮著臉，擺手︰“連輸五局了，不玩了不玩了。”
外婆剝了個柑橘遞給坐在她旁邊的祁 ，臉上滿是憂愁，她說︰“小祁啊，你真跟我們囡囡在談戀愛？”
祁 掰了一粒橘子送進嘴里，一臉真誠︰“是的，外婆。”
外婆听到這話，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好幾條，“那……你知不知道……囡囡跟小蔣在談朋友啊？”
像是怕眼前這個外國男人听不懂自己說的話，外婆還用手比劃了比劃，“就那個小蔣，以前也是你們部隊里的。”
重新開了一盤棋的秦野，湊趣道︰“外婆，當兵的可不一定都在一個部隊，我這個弟弟可是少校，就是你們平時喊的那個首長。”
“首長？那不是領導嗎？外國人也能當領導啊？”外婆臉上的表情開始緊張，心里嘀咕，囡囡這是搞的什麼哦，怎麼突然來了個外國人說是她男朋友，嚇死人了。
楚瑤在門外听了兩耳朵，實在听不下去了，推開門。
吱嘎的聲音一響，院子里最先響起的是外公重重的一聲“哼”。
楚瑤縮了縮腦袋，進門就是一輪賣乖。
然後拿眼楮瞪祁 ，無聲辱罵︰你是不是有病？
祁 挑挑眉，一臉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目光卻落在楚瑤身後，那個一看氣質就很華夏軍人的男人。
蔣潯光迎著他的目光看去，兩人對視，互不相讓。
被無視的楚瑤，正想把祁 拉到一邊，卻被外婆搶先拉走。
“你看看這些東西，都是那個外國人送來的。”順著外婆手指的方向看去，楚瑤才發現，自家不算大的院子，堆了一個又一個箱子。
有軍用塑料質地的，有木板拼接的，大大小小疊在一起，至少有三十多箱。
外婆又說︰“地窖里還有十幾箱，還都是酒……我讓他們別搬進來，這些當兵的跟強盜一樣，根本不听……你說說你，腦子怎麼這麼拎不清，這種大領導，是你能搞三搞四的嘛？”
楚瑤委屈巴巴地裝可憐︰“外婆，我真沒有，我跟祁 只是普通朋友。”
“老婆，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祁 突然出現在楚瑤身後，目光冷冷瞥過跟在旁邊的蔣潯光，語氣膩歪︰“一會兒去車上拿給你。”
楚瑤︰“……”狗男人害我！
剛被哄好一秒的外婆，臉色都變了。
一會兒看看蔣潯光，一會兒看看祁 ，突然“哎”了一聲，雙手拍著自己的圍裙，不干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哦，亂七八糟的，我也搞不懂你們……你們自己去搞搞清楚，我是管不了了。”
楚瑤扭過頭，死死盯著祁 ︰“你再亂說話，信不信我真人拉黑你。”
“我投贊成票。”秦野湊熱鬧。
祁 則是咬著後槽牙，朝著蔣潯光抬了抬下巴，問了一句︰“我是普通朋友，那他是什麼？”
楚瑤無語︰“你管不著。”
祁 冷笑，將矛頭轉向蔣潯光，“喂，說說看，你是什麼？”
蔣潯光被這個問題問得渾身僵硬，抿住唇，沒接話。
祁 “嘖”了一聲，正要發作，忽地听到秦野的聲音︰“你們幾個到別處聊天去，別打擾我跟老爺子下棋。”
外公則沒好氣地斜了自家外孫女一眼，呵斥︰“不像樣子！”
楚瑤癟嘴，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都怪祁 這個發癲不嫌事大的。
楚瑤拽著祁 ，想把他拉出自家院子，祁 也不掙扎，任由她扯著自己的袖子，往外走了兩步。
隨即，他說了一句︰“先別急出去，我帶你去地窖看看我家里生產的伏特加。”
楚瑤斜眼看他，一臉你最好別耍其他花樣的表情，調轉步子，拉著人往地窖走，走著，還不忘語言攻擊︰“這種時候你怎麼能在外面亂跑？有沒有點人民軍人的樣子？”
祁 低哼一聲，“老婆都要跟人跑了，管他那麼多。”
楚瑤回頭瞪他，目光卻撞上跟在祁 後面的蔣潯光，沒來由一陣心虛，語氣弱弱，卻義正言辭︰“我們是普通朋友！”
祁 的視線就沒離開過眼前的人，看到楚瑤那明顯向自己身後那個男人解釋的樣子，灰眸閃過一絲戾氣，口不擇言︰“普通朋友可以上床？”
楚瑤身體一僵，剛想阻止他繼續這個話題，耳邊卻響起祁 的惡魔低語，“普通朋友可以被我親得死去活來嗎？”
“祁 ！”楚瑤紅著眼瞪他，心口騰起一股火，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祁 見她這副模樣，咽下更露骨的下一句，垂下眼簾，低聲說︰“至少不應該是普通朋友。”哪怕就只有一點點的不普通。
听到這話，記憶里的那個祁 ，仿佛在這一瞬跟眼前的人重疊。
楚瑤輕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沉默了許久……最後妥協。
她轉過頭，朝著蔣潯光說了一句︰“小蔣哥哥，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跟朋友單獨聊兩句。”
蔣潯光身形一滯，目光黯淡。
他靜靜看了一眼楚瑤，緩慢點頭，轉身走出地窖。
當他的腳邁進院子的那一剎，身後地窖里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輕吟。
那是小姑娘動情時才會有的聲音。
蔣潯光站在院子里，身上灑滿了冬日的陽光，明明很暖和，卻異常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