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晏向他要匯報,孫縣丞表情有些為難︰“呃……對不住,顧縣令,下官還沒來得及準備……”
光靠一張嘴,沒有文書紙張,也說不清啊。
顧長晏表情不變,心里也能理解,新官上任,舟車勞頓,不去休息,直接干活。
是個人都沒有想到有人能這麼卷。
顧長晏“善解人意”道︰“今日先說說吧,明日再將東西準備好。麻煩孫縣丞了。”
就這樣一下午的時間都是孫縣丞向顧長晏說明安平縣的情況,從縣衙到鄉野。
而外面關于新縣令的“傳聞”滿天飛。
晚上顧長晏平躺在床上,累的不想說話。
旁邊的溫長寧扭頭,“你也不用這麼急,慢慢來就行。”
顧長晏搖頭,卻說︰“知道了,快睡吧。”
這床一側靠牆,床幔落下,擋住了他們的身影。
夜色濃郁,呼吸聲慢慢平穩。
外間的泰克趴在窩里,不知夢到了什麼,尾巴忽然輕輕一轉圈。
一夜黑夢。
第二日,有點明白上官性格的孫縣丞早早來到縣衙將資料備齊遞出。
堂內,顧長晏和他坐在太師椅上,他接過東西,仔細听孫錢匯報。
他發現孫縣丞比昨天好多了,多方面的好,匯報的滔滔不絕,左翼資料條理清晰,信手拈來的很。
果然花一晚上的時間做功夫,效果顯著。
末了顧長晏旁敲側擊地問︰“張主簿病好了嗎……?”
孫縣丞憨笑一聲︰“尚未,不過顧縣令別擔心,想來他很快就會痊愈回衙門了。”
不聊正事,孫縣丞想起什麼,問︰“顧縣令可找好下人了?這以後不論是過日子還是公事上什麼的,都需要幾個出簽賣身契的下人才好做事,縣令若是沒有找好,下官倒是有人選。”
他誤以為顧風起是寒門或耕讀出身的無權無勢的進士,他也怎麼都沒想到顧風起單槍匹馬來到安平縣。
昨日看到顧縣令的第一眼,他真的不敢相信那麼落魄窮酸的人會是一方縣令。
如果不是與顧風起的眼楮對視上,孫縣丞腦子一抽,不會立刻上前拜見縣令大人。
听出孫縣丞的好心,顧長晏真心不想有隨時隨地跟在身邊的僕從,也不想有賣身契那樣的,于是拒絕了,只是問了當地的“招聘市場”,打算找廚娘馬夫等。
孫縣丞匪夷所思,卻也不敢質疑什麼的。
哪個當官的身邊沒個自己人。他心想。
下屬關懷上司的“溫暖”過去,顧長晏問︰“孫縣丞在安平縣待多久了……”
孫縣丞︰“十二年。”
十二年,已經夠久了,也就這“窮鄉僻壤”沒那麼多任期講究了。
想來他知道很多事。
顧長晏眼里帶著對面人可以看透的一絲八卦,問︰“這安平縣近二十年可有發生什麼奇聞怪事…或者大事?”
溫長寧在旁邊听著,想風起可夠委婉曲折的了。
孫縣丞心里有些懵,這新任縣令想法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本來就不聰明,現在更是猜不透上官的心思。
他想了想,道︰“……還真有,那件事快有二十年了吧……”
說著他湊近顧長晏,聲音也變低了︰“上任縣尉,好像是姓……薛?他一家突然就被一夜滅門了,幕後黑手多年未抓到,四年前這一樁令人唏噓的慘案才真相大白。”
末了他表情感慨,眼神厭惡道︰“沒想到是那個奸佞顧詡做的,這人當真是天理難容,死有余辜!”
溫長寧︰……你是在當著人家兒子面罵人家爹。
顧長晏跟著點頭,輕聲道︰“是啊,天理難容……”
信息不對等,安平縣的人好像不知道薛衡這廝。
好像當初還是薛衡自曝自己是安平縣人,朝堂上的人知道的不少。
但是過往已入土,遠在這邊的安平縣不知後續了。
顧長晏不懂地問︰“顧詡來過安平縣?他怎麼偏偏和薛縣尉有仇?”
孫•才想起來縣令大人和那個顧詡同姓,可真夠晦氣的好巧啊•縣丞︰“當初顧詡任越州知州,好像那段時間來巡查過安平縣。”
顧長晏︰“還有嗎?”
孫縣丞︰“這……時間久遠,下官不太清楚。”
“想來岑縣尉應該更清楚吧。”他補充,自己不行他趕緊搖人。
兩刻鐘後,孫縣丞離,岑縣尉來。
兩人在半路遇上,好一波急急地交換信息。
岑縣尉進大堂,抱拳行禮道︰“下官見過縣令大人。”
岑縣尉同樣是個中年男人。
上任縣尉他確實是最清楚的,都知道薛家人葬在哪里。
也知道那一晚上薛家人被殺後屋院著火,什麼都燒毀了。
顧長晏從他口中算是推測出︰薛家獨子也“死”了,只剩皇帝的鷹爪薛衡。
岑縣尉也只知道這麼多了。
問出埋葬地,好像顧長晏的“好奇心”終于得到滿足,不再問了。
接下來幾天,顧長晏著手安平縣的糧稅、官員士兵記錄、村子多少村民情況等等,一點也不閑著連軸轉,上手公務。
廚娘馬夫等寥寥幾個工人也找好了。
值得一提,王主簿也回衙門報到了,平平無奇一小老頭,顧長晏每天有事沒事都禮貌微笑相待,一口一個王老、王主簿叫的親切,這幾天忙也沒空深交,先留個好印象。
溫長寧覺得顧長晏每次踏進官場,都是一副笑面狐狸的樣子,沒人知道他在想啥,是不是在算計什麼,關鍵是他給人的感覺還特別誠懇。
到達安平縣的第三日,顧長晏瞞著眾人和溫長寧去了一趟郊外。
他在薛家座座墳墓前,默默注視了一會。
然後在每座墳前,無論地下永眠之人的年紀,恭恭敬敬地磕頭跪拜,以表寥寥歉意。
溫長寧默默站在顧長晏的身後,沒有阻止。
顧家祠堂沒有了。
他的父親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
顧長晏從來沒有提及過,後來也沒有想過重建——他現在在世人眼中是顧風起。
顧家、薛家,不得不承認,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家都只剩下一只獨苗苗。
顧長晏作為顧詡的兒子,在薛家墳墓面前好像天然低一頭。
其實,從知道薛衡的血海深仇那一刻起溫長寧就明白了︰這一輩子顧長晏可以打壓薛衡、可以打傷薛衡、可以扳倒薛衡,好像真的……唯獨不能主動殺了薛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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