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顧長晏猛地坐起身,眼前一片黑暗。
現在還是夜晚。
沒等顧長晏有下一步動作,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有人叫喊,聲音里帶著顫抖!
“公子,有人圍了咱們顧府!!”
這一聲讓顧長晏迅速下床,黑暗中險些一腳踏空摔下去。
那個人淒厲恐懼的聲音還在繼續,斷斷續續,語無倫次︰
“是……是兵馬司的人!不,不對,還有錦衣衛的,好多人好多人,帶著刀,刀……”
顧長晏驀地睜大眼,剛披上外衣來不及穿上,他一把走到門前將屋門打開。
門前站著的是听春亭中的一位下人,涕泗橫流,此刻顧長晏抬頭,看向前方,隱隱有光亮。
“晏哥!”
招瀾听見動靜也跑了出來,披頭散發,臉上帶著茫然和不安,一看見顧長晏就叫人。
顧長晏顧不上那麼多,他問來听春亭通風報信的人,“到底怎麼了?”
那人打著哆嗦,道“守門的人看……看見來了好多官兵,打頭的好像帶,帶著聖旨,就趕緊讓人來通知各院……”
“啊啊啊啊啊!!!”
“救命——”
前院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打斷了那人的話。
一同傳入听春亭的還有喊打喊殺的聲音。
顧長晏已經沉到谷底的心此刻如墜冰窖。
他要見父親!
可顧長晏剛邁開步子,猛地頓住,他想起來屋里還有一個人!
招瀾不行,他……
听春亭外的情況已成定局,他去也阻止不了。
顧長晏一瞬間想了想多,余光看見絨蟬慌慌張張過來,他轉頭對她說︰“看好招瀾,帶他走!立刻馬上!”
招瀾听到顧長晏的話茫然,絨蟬二話不說拉起弟弟的胳膊走。
招瀾不動,絨蟬回頭,這個素來沉靜的少女第一次對著弟弟面帶乞求,她一擊命中,道︰“你不護著姐姐逃命嗎?”
“阿姐……”招瀾說不出拒絕,但一邊是姐姐的安危,一邊是要丟下晏哥。
這個向來沒心沒肺的少年此刻在決擇面前面露痛苦。
“走!”顧長晏推了一把招瀾的肩膀,又對絨蟬認真道︰“是我們顧家欠了你們。沒必要陪葬,活下去。”
招瀾最後還是走了,他不能丟下姐姐。
說話的功夫不過幾息。
此刻听春亭里也亂了起來,眾人听見風聲忙著逃命,大多數的下人視這兒的主子視若無睹。
他們如何,顧長晏眼下也沒空管人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閉了閉眼復又睜開,離開听春亭了。
他要去見父親一面!
……
屋內,早在有人敲門時,溫長寧就被驚醒了,顧長晏顧不上他,剛剛在門旁他听了個全乎。
不知道怎麼回事,顧家被抄家了。
在顧長晏讓絨蟬姐弟倆離開的時候,溫長寧轉身回屋收拾東西。
他也想去外面看看情況,但是不行。
那些抄家的人如果在屋內抄出了什麼見識之外的東西,顧長晏會是第一個倒霉的。
溫長寧回屋穿好方便行動的勁裝,頭發來不及扎了。
他往身上塞著手機,腰間纏上鉤繩。
之後溫長寧又去書房收拾醫書,不管是現代的還是抄錄的,通通一起打包。
院中的僕從到底還是顧忌著顧長晏是主子,眼下沒有來屋內作亂收拾細軟。
溫長寧往身上塞著金銀和銀票,以備不時之需,又套上厚衣裳。
他翻箱倒櫃將自己給顧長晏的肖像畫翻出來燒了,這東西留不得。
撲克牌日歷表什麼的也扔火盆里燒。
他看了一眼屋內,有些東西一時處理不掉,于是他將余下要毀尸滅跡的自己衣裳什麼的和顧長晏的放一起。
離開房屋前,一把火燒了,制造成意外失火的樣子。
之後他去小廚房搜刮可以攜帶的吃食,又拿個水囊灌滿水。
溫長寧背著包袱剛走出听春亭,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顧長晏。
準確的來說是被挾持的顧長晏,兩名錦衣衛一左一右反制著他的胳膊,打頭的人溫長寧眼熟,是那個叫薛衡的。
來祈朝這麼久,見過幾次了。
顧長晏終究沒能再見父親一面。
幾分鐘前,薛衡跟隨上司在主院那邊見到了趕來的顧長晏。
既然看見了,他當然是心情愉快地下令抓了人,顧長晏連門都沒能進來,更遑論見顧詡。
即使被抓了,那姓顧的還說他要見自己的父親。
薛衡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他打定主意不會讓他們父子倆死前見著面。
梁淳在客廳內“客氣”地請前任首輔顧詡乖乖跟他們走。
薛衡讓人押著顧長晏後,進屋稟告情況。
薛衡對梁指揮使抱拳道︰“顧家私藏罪臣之子,且就在顧詡兒子身邊,屬下懇請帶著人去搜查!”
梁淳頷首答應。
薛衡讓人帶著顧長晏,一路帶到了听春亭這里,現在周圍都是他的人。
只是他還沒有做什麼,走近听春亭就見濃煙滾滾。
顧府那麼大,但在現如今混亂的顧府,各處都有舉著火把的官兵進出,幾處都有小火,沒人對一場意外的著火起疑,薛衡派幾個下屬去滅火。
此時溫長寧只看到薛衡轉身,停在了听春亭前,背對著他,一個手勢,押著顧長晏的兩位錦衣衛就強迫著顧長晏雙腿跪了地。
顧長晏披頭散發,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薛衡哼笑一聲,眉眼狠厲,彎腰用刀面挑起了顧長晏的下巴,嘲諷道︰“喪家之犬,說說吧,你們將刑家余孽藏哪兒了?”
刀未合鞘,刀刃鋒利,顧長晏被抵著的下頜涌出絲絲鮮紅的血。
他想見父親可是未如願,眼下落入薛衡手里,他不願在敵人面前露了脆弱,本該是面無表情的。
可是他被迫抬頭,余光看見了薛衡身後的溫長寧,心髒驟停,才想起自己干了什麼蠢事!
事發突然,顧長晏心急如焚,第一次失了態,他一心要見父親問個清楚,卻忘了先將玉佩給溫長寧!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一段時間的拉扯,顧長晏的衣衫凌亂,頸上的紅繩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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