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拿起一本《大學》，翻開，湊近了些。
“您二位仔細聞聞，再看看這墨跡，是不是……還很新？”
鄭康和白知縣聞言，連忙湊上前去。
果然，一股清晰的、尚未完全散盡的油墨味撲面而來，不同于舊書的陳舊氣息。
再看那紙上的字跡，墨色飽滿，邊緣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濕潤感……
這……這絕對是剛印出來不久！
要是真從外地長途跋涉運來，墨跡早就干透了，哪會有這般新鮮的氣味和質感？！
我的老天爺！真是剛印出來的！
鄭康心頭巨震，看向楚川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三天！印出這麼多書！這哪里是人力能及？這簡直是神跡！
白知縣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官場沉浮多年養成的沉穩，此刻也幾乎維持不住。他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楚川，聲音都有些發緊。
“這……這當真是你們……印出來的？”
楚川坦然點頭，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僥幸成功罷了。也是多虧了白易兄和源琰兄，還有巧玲姐和一眾伙計們不眠不休。”
白易和鄭源琰此刻也匆匆趕到，他們原想著給楚川助陣，沒想到竟然已經結束了。
听到這話，二人連忙連忙謙虛幾句，但眼中的興奮和自豪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這三天，他們親身參與了一場足以顛覆整個王朝的奇跡！
白知縣定了定神，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眉頭卻鎖得更緊了，憂色浮上臉頰。
“楚川，你這印書之法，固然是驚世駭俗，但……劉淵此番算計落空，顏面掃地，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你當真以為，用‘外地買書’的說辭，就能瞞過他？”
要知道劉淵這老狐狸，精明得很，恐怕早就看出端倪了！
白知縣心中暗忖，為楚川捏了一把汗。
這小子，鋒芒太露，怕是要引火燒身！
楚川卻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又透著一股洞悉一切的了然。
“瞞？我本來就沒打算完全瞞住他。”
他話鋒一轉，看向白知縣，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白伯父，佷兒斗膽問一句，咱們這縣里……缺不缺銀子花？”
白知縣一愣，沒明白楚川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下意識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苦澀︰“缺！怎麼不缺！何止是缺，簡直是捉襟見肘，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處處都要用錢，可朝廷撥下的款項，杯水車薪啊！”
楚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那就好辦了。”
白知縣瞬間反應過來，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明白了楚川的意圖！
難道說，楚川要對劉家下手？
白知縣的心髒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看著楚川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期待！
鄭康也在一旁听明白了，但是顯然想法不一樣，激動地一拍大腿︰“對啊！賢佷這法子，印書又快又好，若是能……”他看向楚川，眼中滿是熱切，“賢佷若有驅使，需要用錢的地方，我鄭家定當鼎力相助！絕不含糊！”
這不僅僅是賺錢，更是對抗劉家的一大助力！甚至……是改變整個南陽縣格局的契機！
鄭康心中激動萬分。
楚川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鄭康的好意，倒也並沒有解釋什麼。
畢竟要是劉家一倒，對于鄭家而言就是好事，且對抗劉家，光靠他一人是不夠的，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正如白知縣所料，楚川與林翰的賭約，以及那三天印出三百冊書的“奇跡”，傳遍了整個南陽府城！
一時間，楚家書鋪楚家書鋪門庭若市，人流絡繹不絕！許多原本對《大學》、《中庸》不感興趣的學子、商人，甚至普通百姓，都抱著好奇心前來，想要親眼看看那傳說中三天就能印出來的書，到底是什麼模樣！
更有不少人是沖著楚川的名頭來的，想要沾沾這位新晉秀才、少年秀才的“文氣”。
楚家書鋪的書，幾乎是剛擺上貨架就被搶購一空！
楚巧玲帶著伙計們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洋溢著興奮的光彩，庫房里那些連夜趕印出來的書籍，正以驚人的速度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這邊楚家書鋪生意火爆，賺得盆滿缽滿，那邊其他的書鋪掌櫃們，可就愁雲慘淡，門可羅雀了。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是啊！客人都被那楚家的楚家書鋪吸走了！”
“以前還能賣幾本蒙學讀物，現在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都怪那楚川！他哪是印書，分明是印銀子！”
幾家老牌書鋪的掌櫃聚在一起，唉聲嘆氣，看著自家冷清的鋪面，再想想楚家書鋪那邊的盛況，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紅了！
就在這時，劉府的小廝找上了門，說是劉老爺有請。
幾位掌櫃對視一眼，心中忐忑，但也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小廝來到了劉府。
劉淵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掃過底下站著的幾個書鋪掌櫃。
“劉……劉老爺，不知您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一個年紀稍長的掌櫃，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躬身詢問。
劉淵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卻不看他們，聲音冰冷。
“本老爺且問問，諸位的生意，近來如何啊？”
這話瞬間點燃了掌櫃們的怒火和委屈！
“劉老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別提了！這生意簡直沒法做了！”
“客人都被那楚川的楚家書鋪給搶光了！他那書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賣！”
“是啊！我們這鋪子都快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喝西北風去！”
掌櫃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訴苦，將一腔的怨氣都撒了出來，矛頭直指楚川。
看著他們群情激憤、同仇敵愾的模樣，劉淵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心中卻是一片冰寒。
他放下茶杯，重重地哼了一聲，帶著幾分不屑和“指點迷津”的口吻︰“瞧你們這點出息！被一個黃口小兒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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