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咒罵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哦？榜單是假的？”
楚墨和呂燁渾身一激靈，轉過身正對上楚川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楮。
楚川雙手抱胸，覺得這兩人的單子還真大，竟敢質疑榜單的真假，不知道該說無知者無畏還是沒文化真可怕。
“既然覺得榜單是假的，覺得知府大人徇私舞弊，那正好。縣衙就在前面不遠，你們現在就去擊鼓鳴冤！讓知府大人親自審一審，看看這榜單，到底是真是假？看看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朝廷命官，毀謗科舉公正！”
報官？去府衙擊鼓鳴冤？
楚墨和呂燁頓時如臉憋得通紅，他們哪里敢！
剛才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發泄心中的不忿罷了，真要鬧到官府去，沒有真憑實據，光憑他們這幾句話，怕不是要先挨一頓板子！
呂燁色厲內荏地指著楚川︰“你……你少得意！楚川，這事沒完！院試咱們走著瞧！”
楚墨也跟著放狠話︰“對！別以為中了府試就了不起！院試定要你好看！”
說完，兩人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群。
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鄭源琰輕嘆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唉，楚兄，這呂燁本就與我有些過節，如今倒是把你也給記恨上了，真是……”
原本呂燁的矛頭是指向他鄭家的，現在楚川替他擋了災，反而成了呂燁和楚墨的主要目標。
白易輕輕搖頭，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屑和憐憫︰“跳梁小丑，何足掛齒。只是這楚墨……當真是愚蠢至極，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一門心思與自家人為難，可悲，可嘆！”
身為楚家人，卻處處針對楚川，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嫉妒，而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另一邊，楚墨憋著一肚子邪火，飛也似的跑回了楚家老宅，一進門就撲到周氏面前，將剛才在榜下遇到楚川的事情掐頭去尾，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娘！爹！那楚川太不是東西了！他……他僥幸中了府試，就在貢院門口當眾羞辱我！說……說我這樣的蠢材也配去考試，污了聖賢門楣！還說什麼……什麼就算我考中了，他也有的是辦法讓我過不了院試！他……他就是嫉妒我能讀書，故意打壓我！”
周氏一听，頓時炸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這個挨千刀的小畜生！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麼欺負我的墨兒！”周氏憤怒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老娘現在就去找他算賬！我倒要問問老二家的，是怎麼教出這種黑心爛肝的玩意兒！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楚鐵牛在一旁听得眉頭緊鎖，他了解楚川的性子，雖然有些手段，但似乎不屑于做這種當眾羞辱人的事情。他連忙拉住暴怒的周氏︰“孩兒他娘！你先冷靜點！這……這里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楚川……應該不至于……”
“誤會？誤會個屁！”楚墨立刻跳起來，指著楚鐵牛的鼻子，滿臉悲憤，“爹！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爹？他楚川都指著兒子鼻子罵了，你還替他說話？難道在你心里，我還比不上他一個外人嗎？”
周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甩開楚鐵牛的手，唾沫橫飛︰“楚鐵牛！你個沒用的窩囊廢！兒子被人欺負成這樣，你還在這兒和稀泥！好！你不去，老娘自己去！我老婆子今天豁出去了，也要去扒了那小畜生的皮！眼睜睜看著老二家那起子喪良心的，騎在我們娘倆頭上作威作福嗎？我呸！”
就在這時，一直沒出聲的楚老三慢悠悠地從里屋踱了出來，臉上帶著慣有的、讓人不舒服的笑容，唉聲嘆氣︰
“唉……大嫂，大哥，你們都消消氣。我看大哥考慮得是，凡事要三思。如今老二家……可不比從前了。”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听說楚川那小子攀上了鄭家，得了什麼染布秘方，銀子賺得嘩嘩響。咱們這胳膊，怕是擰不過人家的大腿啊。萬一真鬧起來，吃虧的……”
楚鐵牛臉色一沉︰“老三！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是是，大哥仁厚，考慮得周全。”楚老三連忙點頭，笑容卻更深了，“大哥的意思是，這事兒啊，咱們得從長計議，不能魯莽，萬一被楚川那小子听了去，抓住了把柄，那就不好了。他現在可是過了府試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成了官身呢……”
他的話陰陽怪氣，明著是勸解，暗地里卻是在拱火。
“哼！”一聲冷哼從門外傳來，楚老漢拄著拐杖，面色陰沉地走了進來，“什麼官身！他連親爺爺、親大伯都不認了，心里還有這個家嗎？鐵牛！你指望老二他念著兄弟情分？做夢！我看那小子，早就巴不得跟咱們這些窮親戚斷干淨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破了這壓抑的氛圍︰
“大伯，在家嗎？”
楚川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仿佛剛剛來到，並沒有听到方才他們的話語。
他當然知道楚墨會回來告狀，也猜到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屋里的人齊齊一愣，隨即臉色各異
。楚鐵牛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站起來，臉上寫滿了慌亂和尷尬，急忙想要解釋︰“川……兒？你……你怎麼來了？我……我們……剛才……”
楚川笑容依舊溫和︰“大伯不必緊張。佷兒今日僥幸得中，想著家里冷清，特來請大伯過去坐坐，喝杯水酒，一起熱鬧熱鬧，也算分享一份喜氣。”
這話一出，周氏、楚墨、楚老三和楚老漢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在他們听來，楚川這哪里是邀請？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和嘲諷！
“呸！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周氏第一個指著楚川的鼻子破口大罵，“顯擺你中了是吧？故意跑來看我們墨兒的笑話？你個黑了心肝的！滾！我們家不歡迎你！晦氣！”
楚墨也是一臉憤恨︰“楚川！你少假惺惺了！誰稀罕你的酒！”
楚老三皮笑肉不笑︰“呵呵，楚川啊，心意領了，只是你大伯他……怕是沒這個心情啊。”
楚老漢更是重重地用拐杖頓了頓地︰“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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