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瑜這才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目光在兩人身上略一打量,見只是兩個穿著普通儒衫的年輕學子,連秀才功名都無,眼中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他連話都懶得回,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便再次將目光投向白知縣,語氣更加不耐。
“白大人!還在等什麼?速速斷案!莫要再耽擱本官的時間!”
白知縣感覺自己頭痛欲裂,騎虎難下。
楚川的目光再次落在白易身上,帶著一絲詢問和鼓勵。
白易瞬間領會了好友的意思,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轉向堂下跪著的兩人,沉聲道︰“胡寡婦!王鐵柱!你們二人,再將事發當日,從清晨到傍晚,所有細節,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復述一遍!不得有絲毫隱瞞!”
然而,不等那王鐵柱和胡寡婦開口——
“嗤!”韓瑜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那雙眼楮掃過剛進來的楚川和鄭源琰,語氣充滿了戲謔。
“哦?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白大人斷不了的案子,是打算請這兩位尚未出茅廬的青年才俊,來替你審問不成?”
韓瑜這番話譏諷了白知縣,也讓剛剛涌起一絲希望的白易心頭一沉。
白知縣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連忙躬身解釋。
“韓大人息怒!這、這二位學子是犬子的同窗好友,听聞縣衙有事,一時情急,並非有意驚擾,更絕無藐視公堂之意!還請大人明鑒!”
韓瑜嘴角噙著冷笑︰“哦?同窗情深?本官倒是第一次听說,同窗情誼深到可以干預公堂審案的地步。白大人,你這臨江縣的規矩,倒是別致得很吶!”
白知縣額頭冷汗涔涔,他懷疑的不錯,這位知府大人從一開始就是在刁難自己!
他知道,今日若不能讓韓瑜滿意,恐怕自己這頂烏紗帽,真的要保不住了!
“下官管教不嚴,下官知罪!”白知縣一咬牙,心頭滴血,卻不得不做出姿態,轉向衙役,狠狠得閉了閉眼,“來人啊!將這…將這三名學子,目無尊長,擅闖公堂,各、各拖下去,責打五板!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白易和鄭源琰臉色皆是一白!
三名衙役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楚川三人的胳膊。
“且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楚川聲音驟然響起,他身形不動如山,目光直視著上首的韓瑜,不卑不亢︰“韓大人,學生想與您賭一把!”
衙役的動作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川身上。
韓瑜眉頭一擰,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斷的不悅,冷冷地瞥向楚川。
“哦?賭?你一個小小生員,連功名都無,憑什麼與本官賭?又拿什麼來賭?”
楚川微微一笑,從容應對︰“學生自然不敢與大人對賭身家性命。學生賭的是,能否在這樁看似棘手的爭子案中,找出真相!若學生僥幸成功,不僅能還白大人一個清白,證明他並非斷案無能,更是韓大人您明察秋毫、督導有方的明證!此等功績,難道不值得大人稍作停留,給學生一個機會嗎?”
這話不軟不硬,卻一下子搔到了韓瑜的癢處!他來此,本就是為了敲打白知縣,順便撈取政績。若是能兵不血刃地破了這案子,自然是意外之喜!
韓瑜眼神倏然一眯,銳利的目光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小子,有點意思,不像尋常學子那般怯懦,言語間倒有幾分膽識和機鋒。
他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審視的壓迫感︰“你叫什麼名字?”
“臨江縣學子,楚川。”楚川坦然報上姓名。
“楚川……”韓瑜玩味地重復了一遍,眼中閃過恍然大悟。
楚川?那個扳倒縣丞吳海、又間接導致常志良下馬的小子?原來是他!難怪有這膽色!
他心中瞬間了然,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帶著幾分看好戲的姿態。
“好!很好!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倒要看看,你這後生晚輩,有何驚天動地的本事!賭了!若是你輸了,藐視公堂、戲弄本官之罪,數罪並罰!”
白知縣一听這話,面色驟變,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韓瑜當年可是以斷案如神聞名!楚川這孩子雖然聰慧,可畢竟年輕,從未接觸過刑名訴訟,這豈不是自投羅網,以卵擊石?!
“楚兄,不可!”白易急了,連忙低聲勸阻,“韓大人經驗老道,你……”
鄭源琰也跟著點頭,臉上寫滿了擔憂。
“是啊,楚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不必急于一時!”
楚川卻心意已決,給了兩個好友一個“放心”的眼神,他知道,這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並幫到白知縣父子的方法!他深吸一口氣,轉向堂下跪著的王鐵柱和胡寡婦,聲音沉穩。
“胡寡婦,王鐵柱,還有這位大嫂,現在,請你們各自將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胡寡婦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搶先哭喊起來︰“大人!小先生!民婦冤枉啊!這孩子真不是民婦偷的!是他王鐵柱!他就是個爛賭鬼,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要把親生兒子賣掉換錢!民婦看那孩子哭得可憐,一時心軟,才、才想著把他搶過來護著的啊!”
“你放屁!”王鐵柱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指著胡寡婦的鼻子罵道,“你這毒婦!血口噴人!我看你就是自己生不出兒子,嫉妒我們家添丁,才喪心病狂來偷孩子!大人!小先生!你們要為我們做主啊!”
他身旁的媳婦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立刻哭得梨花帶雨,捶胸頓足︰“是啊是啊!青天大老爺!小先生!就是她偷的!我親眼看到的!她就像個瘋婆子一樣沖過來搶孩子!求求你們,把我們的孩子還給我們吧!”
一時間,公堂之上再次喧鬧起來,三人各執一詞,唾沫橫飛。
楚川靜靜地听著,並未立刻打斷,直到三人的聲音稍稍平息,他才將目光轉向了上首氣定神閑的韓瑜,微微躬身。
“韓大人,您可有什麼要問的?若是沒有,學生便要用自己的法子,進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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