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該老相談時，他說自打我與青雲滾煉台簽訂血契後，他便如久旱逢甘霖，靈力與靈智漸次復甦，諸多前塵往事也慢慢憶于心頭。他常感慨我福緣深厚，自己亦如附驥之蠅，從旁受益良多。尤其上次偶遇後土娘娘分身，他竟生出漂泊浪子終尋至親的感懷——那日二人長談，後土娘娘勸他不必再于世間浮沉，不如留下來協管這妖行界的六道輪回。娘娘言及此處妖族與生靈因果明晰、輪回有序，管理之事不過舉手之勞，既能積累業力功德，亦能助他修復魂魄。待來日功行圓滿，去留皆由他心，此間還可與自己作伴，聊解寂寞。
這番話讓該老思忖良久。或許是為彌補對我的虧欠，他決意以大法力為小金鑄造傀儡之身，以補我戰力不足之短。如今這具傀儡已得驗證，堪稱他生平最得意的法寶。
小金本體乃氪金之精，天生可化百煉金精，該老煉器之道能臻化境，多賴其天賦相助。雖小金已盡得真傳，唯缺獨當一面的歷練，加之那仿制域外天魔的機械臂尚待開發，來日成長不可限量。待將魂體融入傀儡，小金便能以全新形態存活，不必再困于這方寶器之中。
我望著盤臥在荷花上沉睡的小金，靈力如游絲般滲入其體內。念及即將為他決定命運，心中終有不忍，遂向該老提議︰"待小金醒來，還是由他自己抉擇吧。"
我從未將他們視作奴僕，自知曉他們存在那日，便以友朋相待。這血契不過是心神相通的媒介，絕非束縛他們自由的枷鎖。
該老聞言，竟難得地向我恭敬一揖︰"初五小友果然善良仁厚，蓐收感激不盡。"
此後，該老一邊吸收靈泉池台靈氣，一邊向我講述他所處時代的種種波瀾。那些開天闢地的壯舉、巫妖大戰的慘烈，直听得我目眩神迷，連青衫軍何時醒來靜坐身側、小金何時甦醒蜷掛在該老耳際都渾然不覺，只覺自己仿佛隨他的講述穿越時空，親歷那金戈鐵馬、日月重開的浩瀚征程。直至他說到巫妖大戰後殘魂藏入青雲滾煉台，終被我以血契喚醒、認主為器靈，方如夢初醒。
該老從耳際摘下小金，掌心托著這方生靈，眼中滿是慈藹︰"小金，我予你一次闖蕩世間的機緣，你可願去見識那繁華天地？"小金激動得尾巴直顫，圓眸亮晶晶的︰"自然願意！每日陪姥爺困在這滾煉台里，都快悶出蘑菇了！如今有了這傀儡之身，正該去外面長長見識，也好幫初五小哥完成姥爺的夙願，助您重塑魂魄、再證大道！"
該老聞言大笑，指尖輕輕摩挲小金的腦袋︰"好，好！你這小家伙，便隨初五去闖一番天地。我這把老骨頭，就留在這兒陪後土阿姐說說話、享享清福，等著你們功成名就來接我。"
小金卻突然僵住，仰頭盯著該老，眼底滿是疑惑︰"姥爺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為何突然說要留下？"
"傻孩子，"該老笑意溫柔，卻難掩眼底的滄桑，"你們年輕人正當意氣風發，自當仗劍天涯、快意恩仇。我活了這許多歲月，心早就累了，能尋個清靜地歇一歇，已是天大的福氣。"他忽而板起臉，指尖點了點小金的額頭，"但你須得記住，在外頭務必小心謹慎。唯有保住你和初五的性命，才有萬千可能，明白麼？"
小金歡快地應了一聲，三兩下爬到我手腕上，身體卷在我的手腕上將自己牢牢固定，仰頭朝該老晃了晃腦袋︰"姥爺放心！就算將來我修得跟鴻鈞老祖一般厲害，有了自己的道場，您也永遠是我的親姥爺！到時候我定要風風光光接您去享福！"
該老眼眶微熱，卻只笑著拍了拍小金的背，轉頭向我拱手︰"初五，還需勞煩你送我去後土娘娘廟一趟。"言罷，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青雲古蓮台，再不言語。
我喚青山君收起弓弩，也將屬于我的寶物法寶盡皆收入儲物戒當中，辭別青山君後徑直朝猿族集市飛去。後土娘娘廟就在這集市以下近兩百丈丈距離。今日並非集日，市集上空蕩蕩的，唯有落葉隨風飄舞。我施展五行遁術之法遁入地下，輕車熟路穿過後土娘娘廟的結界。
甫至廟門前，腦海中便響起那溫暖慈祥的聲音︰"可是秦小道友來了？"
我連忙整衣肅容，向著廟門躬身一禮︰"此前多得娘娘贈寶之恩，今日特來致謝，亦將該老送回。"說罷，我取出青雲滾煉台托于掌心。
"原來是送阿弟來了。"話音未落，廟門已緩緩開啟。我踏入殿內，將青雲滾煉台置于供桌之上，默念法訣解除了與該老的血契魂約，再次深深下拜︰"今日既已把該老送達，晚輩便不打擾娘娘與該老敘舊，就此告辭。"
"小道友且慢。"後土娘娘的聲音忽然凝重幾分，"你將蓐首送來，我尚未道謝。臨行前，有些關乎你未來之事，便當成謝禮點你一道。"
我聞言立時屏息凝神，恭謹垂首︰"娘娘但說無妨，晚輩洗耳恭听。"
後土娘娘開口道︰"自你上次帶阿弟離去後，我以你身上氣機，用大法力推演了未來一甲子的運勢。"娘娘語氣沉緩，似有千鈞之重，"若你所處之人間界三十年內仍尋不到打開天地通道、引靈氣回歸之法，恐將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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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識攥緊了袖口。
後土娘娘說︰"首當其沖者，乃科技智慧的極速膨脹。"娘娘繼續道，"屆時，科技造物將逐步取代人力，凡人之能漸被剝離，終至只剩少數人能操持美食之道，其余皆淪為無用之人。社會精英可留存血脈，常人則被剝奪繁衍之權，更甚者只將人族精英以胚胎復制之法延續種群。"
听後土娘娘那說到此，我便想到了人類發明的克隆技術。這種高超的生物基因工程技術，只用到少數精英人才身上，倒也能夠讓人接受。
她頓了頓，聲音更添冷肅︰"其次，外域文明將造訪你們那方天地。他們會與科技智慧及人類精英談判，接管統治權力以遏制狂妄自大的人類自毀家國寰宇之行徑。然外域科技終將侵蝕本土科技智慧，使其淪為傀儡，最終交出權柄。"
到此處，我不禁想到了這是不是即所謂的病毒侵入，盜取管理者身份？
"第三，各方勢力必將奮起反抗。"娘娘目中似有冷電閃爍，"人族精英覺醒者、隱秘宗門、西方修士家族、蟄伏的魔人乃至上古魔門余孽，皆將操持古法兵器與科技抗衡。戰火一起，你們那方天地恐將萬劫不復。"
听到此時，我不由又想到聯合國組織便就是霸權的傀儡，一直欺軟怕硬，果然無堪大用。遇到這種外星文明攻擊地球。居然連有效抵抗也組織不起來。
"至于神仙體系——"她語氣稍緩，"你們那方天地的道家諸神早已知曉變局，屆時將退居幕後，作壁上觀。西天佛家五方揭諦之屬，在分食完最後一點信仰後，亦將舍棄欲界六天，避往他處。"
後土娘娘見我面露困惑，她又溫聲解釋，"欲界六天者，乃四大王天、忉利天等六重境界，前二者居須彌山下，為地居天；余者居山上，為空居天。此界天神猶有七情六欲，難脫塵世糾葛。所以也會首當其沖涉身戰火事內。"
我又不禁想到。果然如傳言那樣，時局紛亂之時，僧人歸于廟內，不行天下。原來他們的祖宗就是這副德行。
"異教之中，一個稱為唯伊斯古得蘭體系諸神或能一戰，其余皆將望風而降，反身便褪去偽善面具，行茹毛飲血之事。"
就是那個信眾都頂著頭巾的教派麼？听說他們確實信仰純真，經常搞些人體炸彈襲擊。更有一個姓拉的狠人派人劫持了幾架民航飛機，空襲了美麗國。搞的西方世界的人，一見到頭上頂頭巾的人，便就雙腿打顫。
娘娘嘆息一聲，"最堪憂者，卻是中州之地。長期以來，利益權貴推戴的帝王與民離心，加之受洋魔騙信假大空虛之言又被異教偽善迷惑日久，根本不顧民生不理民怨。民眾與帝王早已是貌合心離如同一盤散沙，屆時恐將任人宰割。"
由此我也想到了我們那里有些領導人物。動不動就在各種媒體上高調論談清正廉潔秉公執法，背地里男盜女娼貪污腐敗。所謂的為民改革全都是變相刮取民脂民膏中飽私囊。對上搖尾如犬舔菊捧腳。對下獠牙畢露魚肉百姓。中樞府的帝王只知大談治國理政。根本听不到衙門口的百姓擊鼓鳴怨。更有貪官污吏指揮黑皮惡犬專咬受屈百姓。哎！這都被後土娘娘言中了。
"更需警惕者，域外天魔或不止一方勢力，他們各懷鬼胎。"後土娘娘拇指與食指捻動，"各方既與守軍交戰，亦會彼此攻伐。那時節，你們那方人間界怕是要淪為砧板魚肉，任人屠戮。若至最壞境地——"她聲音驟然低沉，"天地通道永閉，末法之後便是末世，你們那方人間界或將被抹平清除，以待下一次文明重生。"
我心里不由得暗罵。這不成了破鼓萬人錘了嗎？
我只覺冷汗順著脊背直往下淌，雙拳緊握至發白，腦海中卻如疾風驟雨般飛轉。待娘娘言畢，我深吸一口氣，抬眸時眼底已燃起灼灼戰意︰"遷移他界雖非難事，但我終究是中州兒郎，豈能見故土沉淪而袖手？這三十年，我必拼盡全力尋找開天之道，縱有千難萬險，亦在所不辭！"
後土娘娘目露贊許，頷首道︰"秦小友這份赤子之心，實為難能可貴。切記，道阻且長，唯有修心固本、廣結善緣，方有一線生機。望你好自為之，老身拭目以待。"
我再深深一揖，轉身時只覺肩頭似有千鈞之重，卻也有一團火在胸腔里烈烈燃燒。遁出地面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天邊如火晚霞。不知何種的野獸正在林間嘶聲裂吼。恍若我此刻激蕩的心境——縱前路荊棘密布，吾輩當砥礪前行，為我們那個人間界，拼他個旭日東升海晏河清！
我回到峭壁洞府時，青山君正端著一杯紅酒細細品咂。也不知他從哪尋到的燭火，將他半張臉浸在琥珀色的光暈里，指尖摩挲著杯壁的紋路，倒真有幾分閑情逸致。
"青山君，"我解下腕間的小金遞過去，"給你一個月時間，務必把該老留下的傀儡研究透徹。"小金在掌心吐了吐信子，忽然縱身躍到地上，周身金光驟起，化作三頭六臂四頭三尾的戰斗形態。六只手臂緩緩展開時，金屬關節發出細碎的 嗒聲，如精密齒輪在運轉。它垂眸掃了眼青山君，又把自己縮小到不足一米的高度，以方便青山君對他觀察和測量。小金聲音慵懶︰"此形態維持兩日，你先畫下外觀結構。之後每日拆解一肢供你研究。"話音未落，便如老僧入定般靜止不動，尾尖鱗片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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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青山君一個人工作量太大。又喚出珠珠。給青山君打打下手。
珠珠化形之後又生著六只手，可以幫青山君干很多事。她還有6只眼楮自帶一些透視功能。珠珠繞著小金踱步，指尖輕輕叩擊其肩甲，發出清脆的金石之音，眼底泛起孩童般的好奇。青山君掏出了放大鏡，又拿出了筆記本分開放在桌上，又拿出了各種尺子，橡皮。刻刀，鉛筆等工具。便就卷起了衣袖，準備大干一場。
青山君現在所用的很多繪制圖紙的工具都是他通過千里影傳鏡。讓我給他搞來的。包括大量的繪圖專用紙。鉛筆橡皮。高級轉筆刀。各種尺子。放大鏡。還有其他的各種馬克筆碳素筆。各種顏色的墨水。還有就是制作模型的陶泥和各種刻刀。我幾乎都是成箱成件成套的給他買。
要不是我擔心電子設備會讓這個狼族發展的過快因而會打亂這里的平衡。我真想給他買來攝像機照相機掃描儀，打印機等等電子設備。
他們兩個開始忙碌起來。我則不知是因後土娘娘的話壓在心底，還是五行遁術消耗靈力太多，此刻只覺筋骨綿軟。我向青山君道了晚安，踅進靜室盤膝而坐。靈力在經脈中游走時，恍惚听見洞外傳來鉛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混著陶泥揉捏的輕響，如一曲靜謐的夜歌。
我再睜眼，從靜室當中出來時。，陽光已斜斜切進洞口。青山君抱臂靠在石案邊，眼中血絲濃重，卻死死盯著手中組裝到一半的傀儡尾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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