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該來的還是要來。”
秦楚一拍腦門。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暴露的，但見龍會長這架勢，要搪塞過去估計有點難。
秦楚看向龍沐月，求個提示，女孩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擔心秦楚，所以一直守在附近，根本沒下山，自然不知道門外的動靜。
秦楚無奈地看向地靈公，試探性地問道；“會長，出什麼事了？”
“而且您怎麼讓地靈前輩來傳話，是協會遇到什麼問題脫不開身？”
“少說閑話！”
“事情完了沒有，完了就下山。”
“有事問你。”
好家伙，看樣子事不小。
但不可能啊，秦楚思來想去，也沒猜到是哪里露了馬腳。
自己這個謊，與其說是撒謊，其實更偏向于誠實，只不過在誠實的程度方面上，打了個小小的折扣。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說得仍然是實話。
實話怎麼能被抓到馬腳，可能嗎？
所以秦楚理直氣壯起來。
他沒錯啊，沒錯為什麼心虛！
于是他牽著沐月的手，挺胸抬頭走下山門。
不管怎麼說，先盡早離開乾龍宮再說。
逃也似的下了山，秦楚就被眼前的盛況鎮住了。
小小的人剛下了山，一眨眼，便見到不遠處空地上，滿地都是無主的“尸體”。
舉目所見，鴉雀無聲、伏尸百萬，好吧這個沒有，但估計幾百上千人應該有了。
時不時有鳥兒下來，閑的沒事啄兩口，感覺無趣便飛走了。
還有看衣著打扮是醫護人員來回穿梭，拍拍這個、打打那個，卻無一人有反應。
“這....”
秦楚埡口無言，知道自己是怎麼露餡的了。
這不擺明是天龍坑爹的嗎？
他單知道天龍被喚醒了一分意識，卻沒想到這份意識也是靠壓榨龍氏人換來的。
不過也有例外。
沐月肯定是天龍照顧，那龍會長.....
秦楚望著如同不倒戰神的龍蒼生，他雙手搭在胸前，明明年事已高，臂膀卻仍然能看出澎湃的肌肉。
表情隱匿在陰影中，一股凶獸的氣息彌漫，圍繞過來。
此時此刻，才會有人想起，龍會長不僅僅是屏幕上表情溫和的老者，更是殺伐果斷的傳說卡士。
古龍帝國的無數鮮血，便是由他親手創造，那雙手，不知道奪去了多少生命。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物，秦楚看久了，臉色卻古怪起來。
“過來。”
低沉的聲音從陰影飛到秦楚耳中。
秦楚大步走過去，沒有猶豫，直到面對面。
“很好。”
龍蒼生一動不動，仍然沒有抬頭，但聲音卻忽然蚊子般縮小，嗡嗡的鑽進秦楚耳朵。
“快把我架走，我要沒力氣了。”
“是是是。”
秦楚憋著笑小聲說道，連忙彎下腰，以晚輩的姿勢扶持著龍蒼生，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空留無數感慨。
“哇，秦大師和龍會長關系真好啊。”
有醫護人員說道，旁邊人連忙點點頭。
傳說卡士這麼棒的身體還專門找人扶，你說關系不好那肯定沒人信。
反正他們是信了。
另一邊，躲開了人群，龍蒼生的口氣還是不客氣，但卻溫和了幾分。
他不知道秦楚能透他狀態，這年輕人敢理直氣壯的靠近，說明他心里沒鬼。
“說吧，什麼情況。”
秦楚想了想，還是堅持先前的說辭，但理由更真實了幾分。
“天龍與天魔的廝殺嗎......”
他聞言嘆了口氣，顯然也知道龍氏和天龍的關系。
“這些年，天龍不露面，我想盡了辦法卻也無用。”
“ 需要的是一個共同分擔壓力的卡士。”
“但這個....”
龍蒼生一頓，似乎是想起龍天賜和龍天象這叛變二兄弟。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龍天賜和龍天象，終究不願意沾上天魔氣，將一生化作神話卡牌的生命長途的一個注解。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忽然，龍蒼生感慨了一句，但又自嘲起來。
秦楚沒說話。
畢竟他嚴格來說，對蒼炎國沒什麼歸屬感，他明白老人在想什麼，但覺得無所謂。
讓龍天賜當了龍皇，他就甘願充當天龍耗材了？
如果真這麼順利，末代龍皇就不會死的那麼簡單了。
秦楚攙扶著龍蒼生，逐漸遠離天龍門，找了個安靜的、視野開闊的地方。
“呦，秦楚。”
有熟人打招呼，原來是魏向天。
他守著身邊兩具躺尸，表情無奈。
一個紅裙的女孩，秦楚不認識，另一個很熟悉，龍春秋龍門主。
見到熟悉的人，秦楚拍了拍魏向天的肩膀，一臉同情，這位首席幼首，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感慨自己的生命如此多難。
魏向天一臉疑惑。
秦楚沒多說，抱著龍沐月坐下。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平靜的天龍門內，卻不知涌起了多少驚濤駭浪，只不過統統被里世界的屏障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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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日到下午，一聲 嚓，清脆至極。
秦楚猛抬頭，黃昏下，一道裂縫撕裂天空。
剎那間，火光閃爍，黑霧彌散。
“來了。”
秦楚眼神緊張，成與敗，就在這關鍵一刻了。
天空的意象越來越夸張，裂縫張開，那火焰幾乎要灼燒整片天空。
不少龍都人走出門外，怔怔地望向天空，那莫名熟悉的場景。
協會早已做好了準備，不管是通知還是戒備。
“唔。”
忽然，一聲呢喃聲響起。
秦楚一個激靈，低頭看原來是龍春秋醒了。
他眼神朦朧，不知身在何方，但幾乎是立刻回神，猛地竄起來。
“不對！”
“好了，別不對了。”
龍蒼生擺擺手，他也恢復了幾分力氣。
只是個好消息，秦楚想到，龍氏的壓力減少，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驚醒的龍春秋先是觀察環境，然後詢問發生了什麼。
秦楚于是把事情告之，听完後龍門主也緊張了。
他盯著天空的裂縫，後知後覺地問道︰“不對啊，龍都附近又沒秘境。”
“哪來的空間裂縫？”
秦楚不語，只是一昧摸著懷中少女的頭。
龍春秋很快想明白了答案，聲音里滿是擔心。
“動靜鬧這麼大，里世界該不會出事吧。”
秦楚的手更快了，摸得龍沐月抬頭頂著胸膛，疑惑的眼神直瞅著他下巴。
秦楚只得罷手。
他回想起天龍魚死網破的計劃。
“既然無法束縛住天魔，那干脆連同里世界一起罷。”
是這麼說的。
回想起老迪克帶著滿夢境的天魔氣走向大蜘蛛，秦楚覺得可行性很高，所以也不反對。
再加上為了保險起見，那結局已經很明確了。
忽然，只听得原本還碎碎念的龍春秋龍門主沉默了，瞠目結舌的抬頭看天。
良久，才有聲音。
“那是里世界爆炸了嗎？”
他指著皸裂般的天空，如是問道。
那不是別的，而是一道道錯綜復雜的空間裂縫。
“砰！！”
一聲巨響，天空破碎，一道空間靈力紊亂形成的蘑菇雲出現在高空，經久不散。
與此同時，還有一顆心也跟著碎掉了。
它來自于龍春秋。、
附加
毋庸置疑，天龍門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組織。
無論是古國還是蒼炎國，雖然遇到了許許多多的事，但還是頑強的存續了下來。
有時候，活得久，本就是實力的象征。
而作為自開創以來的第四十代門主，龍春秋本以為，天龍門交在自己手里，哪怕不會恢復曾經的榮光，但也會安安穩穩的，直到自己把擔子平安交給後人。
他想起尚且年輕的自己，那時的他是如何的豪言壯志、如何的意氣風發，發誓要讓天龍門再次偉大。
而事實證明，他誓發的有點早了。
時光荏苒，滿是野心的少年已然變得白發蒼蒼，炯炯有神的目光逐漸渾濁，卻在莫名其妙的一天，忽然被照亮，如同年輕一樣。
“我.....”
龍春秋望著高空，無語凝噎。
里世界可不單單是天龍居所那麼簡單。
歷代天龍門強者死後遺留的金卡，一般不出意外，都是送進里世界陪天龍的。
如果有後代人運氣好，得到金卡眷顧，那便是一飛沖天。
而這，便是歷史悠久的底蘊。
只要給天龍門時間，他們終究會重新崛起。
而現在，這場夢碎了。
瞅瞅那焚化萬物的淨化之火，再看看那烏雲般的天魔氣。
在這種交叉掃蕩之下，那些嬌弱的金卡真的能有幸爬出來嗎？
春秋不忍繼續想。
但其實也並非壞事。
雖然幾百上千年的底蘊沒了，但你看，起碼天龍應該保留下來了啊。
這麼一想，還挺不錯啊，啊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
龍春秋笑了，但老淚縱橫。
“哎呀，行了，哭什麼哭。”
龍蒼生一瞅他模樣便來氣。
嚴格來說，龍春秋是他的降將，當時為保留天龍門火種，主動過來投靠的。
再加上兩人私交也不錯，協會才保留天龍門至今。
但還是不得不說，有些事不除根，就是會重新發芽。
天龍門在龍春秋手里，對協會是言听計從，但私下里卻頑固執行打壓非龍姓的舉措，因此兩人逐漸心新生隔閡，直到如今。
不過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倒也不好說全是他的鍋，也因此龍蒼生只是不耐的說道︰“天龍門又不是滅了，天龍在，山門也在，你還擔心些什麼。”
“對啊，啊哈哈哈。”
龍春秋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住，身邊還跟著一眾小輩，不能丟了老年人的臉。
于是他深深嘆了口氣，老大不小了，終究還要接受現實。
里世界沒了就沒了吧，起碼山門還在。
起碼...
他還在在安慰自己呢，那蔓延天空的淨化之火，忽然不小心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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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流星般墜落，方向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天龍門中。
“轟！！！”
一道火光沖天而去，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天空，還有龍春秋忽然全白的臉。
霹靂乓啷。
一道似鐵非鐵似木非木的重物飛來。
秦楚眼疾手快，直接用念力爛了下來。
拿過來一看，上面燒的雀黑一片，卻能隱隱分辨中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
“門？”
還沒等他在想這是哪來的，一聲怪叫終于是憋不住了，龍春秋不顧還虛弱的身體，一把抱住這玩意跪在地上。
“牌匾，牌匾。”
魏向天也是一眼認出，小聲提醒道。
哦，天龍門的牌匾，怪不得。
秦楚讓出一片足夠抒發悲傷的空間。
而龍蒼生剛安慰完，天龍門的牌匾便天啟般砸的四分五裂，他自己也有些尷尬，咳嗽兩聲說道︰“那乾龍宮、龍碑不也沒事....”
“會長你別說了！！！”
秦楚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便又是一聲爆炸。
巨大的沖擊波猶如八級大狂風，吹的人東倒西歪，一眾躺尸的龍姓人也是柳絮般隨便亂飛。
當動靜平息，秦楚睜開眯起的眼，再度看向天龍門，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皮。
“嘶~~~”
因為這次的爆炸不是余波，而干脆就是中心開花。
壓根就是天龍門中心自己爆炸。
雖然沒看見具體場面，但秦楚猜測是乾龍宮，更準確些是龍碑。
此時此刻，一道真真切切的蘑菇雲橫亙于天龍門山頂，讓天空為之一暗。
“當啷。”
手中的牌匾碎片掉了也不知道，龍春秋眼神呆愣，遙望著遠方的，久久沒有說話。
龍蒼生也不出聲了。
秦楚此時滿眼同情的望著龍春秋，對這個老人的遭遇冠以人道主義的同情。
他下巴放在沐月頭頂，聞著那淡淡的香氣，然後忽然觸電一般的看向天空裂縫。
此時，整片天空的赤紅色不再翻涌，化作平靜的火燒雲。
緊接著，如同退潮的海浪，火光收縮，天空逐漸變回淡藍。
“這下子應該結束了。”
秦楚抱著女孩站起來，走過望夫石般僵硬的龍春秋。
其余人也在看著，天龍門外，整個龍都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望著同一片天。
先是淡淡的回聲，渺遠、淡薄如水。
但緊接著，那聲音越來越洪亮，像是越來越接近的風口。
呼嘯的聲掠過所有人的耳中。
終于，一道厚重的龍吼響徹天空，震蕩寰宇。
不少老人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徹底愣住，似乎是回想起曾經的記憶。
“天龍....”
“是天龍！！！”
嚓，伴著最後的破碎聲，一道山脈般的身影在裂縫後驀然出現。
只能看見翻涌著龍鱗、其他地方依然隱于裂隙之後。
“真的是天龍！！！”
原本平靜的龍都徹底陷入瘋狂，迎接著許久未見的光景。
似乎是歡迎的煙火，朦朧的火光彌散，散落在城市間。
光雨落下，更是讓氣氛變得進一步狂熱。
秦楚坐在小涼亭，抱著少女，看著這一幕靜靜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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