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國把建議跟婁振華說了之後，婁振華眉頭緊鎖，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建國，你這話說的……”
婁振華停下腳步，直勾勾盯著他，
“讓我提前走，總得有個理由吧？”
“伯父，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建國摸了摸鼻子，
“就跟之前讓曉娥勸您捐家產一樣，純粹是感覺。”
“感覺？”
婁振華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讓我憑感覺做決定？”
婁母在一旁端著茶杯，手都有些發抖。
“建國啊，你這話說得我心里直打鼓。”
徐建國突然想到什麼，拍了拍腦門。
“對了，還有許大茂和他爹許富貴。”
“許大茂？”
婁曉娥愣了一下，
“他們父子倆關我爸什麼事？”
“上次他們不是舉報伯父，還帶著領導過來檢查？”
徐建國點了根煙，
“雖然捐家產的事把他們堵回去了，但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
婁振華臉色變了變。
“你是說……”
“許大茂這人我了解，睚眥必報。”
徐建國彈了彈煙灰，
“而且他肯定能推測出伯父家里的東西不止上次捐出去的那些。”
婁母放下茶杯，緊張地看向婁振華。
“老婁，這……”
婁振華轉頭看向女兒。
“曉娥，你老實說，跟許大茂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跟他提過咱家的事？”
婁曉娥咬了咬嘴唇，想了半天。
“爸，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不過……多少肯定說過一些吧。”
“那就麻煩了。”
婁母嘆了口氣，
“許富貴在軋鋼廠干了這麼多年，對咱家什麼情況，心里肯定有數。”
徐建國接過話茬。
“我就是怕他們咬著不放。就算找不出太多東西，伯父也得遭罪啊。”
他站起身，看了看客廳里的三個人。
“我知道您轉移到我那的只是一部分值錢東西，但架不住有人惦記啊。”
婁振華在沙發上坐下，手撐著下巴，半天沒說話。
“爸，要不……”
婁曉娥剛開口就被婁振華擺手制止。
“讓我想想，想想。
”婁振華揉了揉太陽穴，
“建國說得也不是沒道理。”
徐建國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
“伯父伯母，你們先商量著，我就不摻和了。”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補了一句。
“反正話我說了，信不信在您。”
徐建國走後，婁振華在客廳里踱了幾圈，最後還是咬咬牙起身去撥電話。
“老梁嗎？我婁振華。”
他握著話筒，聲音壓得很低。
“婁老板啊，怎麼了？”
“你那邊方便說話嗎？”
“方便，你說。”
婁振華咽了口唾沫。
“幫我打听個事兒，年後大年關進去的許大茂父子，最近情況怎麼樣？”
“許大茂？”
老梁那邊停頓了一下，
“你問他們干什麼？”
“我有點事想確認一下。”
婁振華轉頭看了看婁母，
“麻煩你了。”
“行，我幫你問問。不過你也知道，現在查得嚴，我得小心點。”
“理解理解，那就麻煩你了。”
掛掉電話後，婁振華就守在電話旁邊沒動地方。
婁母端著茶杯走過來。
“老婁，你真懷疑許大茂父子？”
“建國上次救了咱們，他的話不能不信。”
婁振華點了根煙，
“而且你想想，許大茂這人什麼德性，會輕易放過咱們？”
婁母嘆氣。
“可這樣一來，咱們豈不是更得提前走了？”
“先看看情況再說。”
鈴聲一響，婁振華就抓起了話筒。
“老梁？”
“婁老板，事兒有點不對勁。”
老梁壓低了聲音，
“廠子的副廠長李懷德前兩天去看了許大茂父子。”
婁振華手一緊。
“李懷德？他去干什麼？”
“不清楚，不過我听說許大茂要被提前釋放。”
“什麼？”
婁振華差點把話筒摔了，
“提前釋放？什麼理由？”
“上面的命令，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听說跟什麼特殊情況有關。”
婁振華感覺腦袋嗡的一聲。
“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兩天，可能明天，也可能後天。”
“好，我知道了。老梁，這事兒…”
“放心，我什麼都沒說過。”
婁振華掛斷電話，手還僵在話筒上沒拿開。
婁母看他臉色發白，趕緊走過來。
“老婁，怎麼了？”
“許大茂要被提前釋放了。”
婁振華的聲音有些發顫。
“啊？”
“大茂？他們不是關了嗎？”
婁曉娥愣住了，
“怎麼會提前出來？”
婁振華放下話筒，臉色難看得很。
“本來應該還有十五天，現在……最近這幾天就會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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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
婁母聲音發顫，
“具體什麼時候？”
“明天就開始走程序。”
婁振華點了根煙，手有些抖，
“看來建國的預感八成是真的。”
婁曉娥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爸，會不會是听錯了？許大茂他們犯的事兒不輕，怎麼可能這麼快就……”
“老梁的消息錯不了。”
婁振華狠狠吸了口煙，
“而且還是李懷德親自去的，這事兒不簡單。”
婁母急了。
“那現在怎麼辦？老婁，咱們……”
“收拾東西。”
婁振華站起身，
“能帶的帶上，不能帶的就丟下。我去想辦法搞票，越快離開越好。”
“這麼急？”
婁曉娥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萬一人家出來也不一定找咱們麻煩呢？”
婁振華看了女兒一眼。
“曉娥，你太天真了。許大茂那個人，你跟他處過這麼久，他的脾氣你還不了解？”
“可是……”
“沒有可是。”
婁振華已經開始往衣櫃走，
“今晚就收拾，明天一早我就去辦事。”
婁母跟在後面。
“老婁，你說咱們這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因為一個電話……”
“不是草率，是保命。”
婁振華從衣櫃里翻出件外套，
“許大茂要是真出來了，第一個找的就是咱們家。”
婁曉娥坐在沙發上，腦子還是懵的。
“這也太突然了。”
“突然什麼，早就該想到的。”
婁振華穿上外套，
“我出去一趟，你們在家收拾，貴重的東西優先。”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婁母擔心地問。
“找人問問票的事兒。”
婁振華已經走到門口，
“記住，動作要快。”
門一關，屋里就剩下婁母和婁曉娥兩人。
婁母看著女兒。
“曉娥，你爸說得對，咱們得趕緊走。”
“媽，我總覺得是不是想多了？”
婁曉娥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許大茂雖然小心眼，但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麼？”
婁母打斷她，
“你忘了他們父子是怎麼舉報咱家的？要不是建國機靈，咱們早就完了。”
婁曉娥想起那天的情形，心里也開始發慌。
“那……那咱們真的要走？”
“不走等什麼？等著被抓？”
婁母已經開始往房間走，
“趕緊收拾，別愣著了。”
婁曉娥坐在沙發上，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徐建國的身影。
幸好之前听了他的話，把能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要不然這會兒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想到這兒，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慶幸。
建國這人，眼光確實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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