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江左,我主要目的是拜訪好久沒見的師父。
    雨晴不去,她說“我陪超超,帶他去附近公園玩,他都不認你這個爸爸,我這個媽媽要跟他努力培養感情才行。”
    次日上午,我與師父聯系,得知他在家,立馬開車過去。
    師父師母兩口子在門口迎接我。
    我說“好久沒來,一點臘肉,還有兩條煙。”
    師母說“你總是客客氣氣。”
    師父仍是老習慣,直接把我領進書房,師母泡了茶進來,我才發現,那個煮茶的桌子撤了。
    師母說“曉東啊,他老是坐著喝茶看書,我把他的茶桌撤了。這麼大年紀了,要多出去活動。現在逼著他去散步,跳廣場舞。你說對嗎?”
    我愣了一下,這跟演古裝戲一樣,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這還是古裝戲嗎?
    我師父有個茶幾,煮一壺,捋一抹下巴的花白短須,那才符合他諸葛亮式的形象。
    愣了一下之後,我馬上笑道“散散步好。”
    心里想,你讓師父去跳廣場舞,成何體統?
    等師母出去之後,我問“您沒有去廣場舞吧?”
    師父搖搖頭,說道“她腿腳不方便,找了一個醫生看了,現在好了。醫生叫她適當運動,所以,她就愛上了廣場舞。
    為了她的身體,我只好陪在一邊看她跳。人老了,也要顧及她的感受啊。”
    我心里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師父啊,師父,那個孔明式的人物,他最合適的是與人下棋談天,縱論古今。恣意汪洋,滔滔不絕。
    現在,茶幾也撤了,茶也不煮了,成了一名散步愛好者、廣場舞觀察員。
    這就是生活,為了另一半,他成了一個隨員——大領導出差,他跟隨而已。
    我心里這麼想,想不到全被師父看透似的,他自嘲地說道
    “有級別的人出國訪問,其中有一種人叫隨員。我現在就充當這種角色。”
    我笑道“人到老年,互相幫襯,其實這種生活也挺好。這叫安靜地度過美好的晚年。”
    話是這麼說,但我內心實在不好過。于是,我趕緊換了話題,談起了這段時間的四水舊事,包括一些人員變動,開發區引進的一些項目。
    師父只是听我說,沒有發表更多的見解。
    等我談完,他只淡淡地說道
    “離開不過兩年多,但人物越來越模糊,你說市里領導,我還清楚,下面局級單位的領導變化,有一些人,我不太認識了啊。”
    甚至對周林這個人,他也沒有發表更多的見解。
    我突然感覺師父對四水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了。
    我也不能怪他。
    不太感興趣的原因,就是他對那邊的人和事越來越感到生疏。曾經,他和老干部一同打球,天天可以听到好多小道消息。
    現在呢,不再有消息來源,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他很少踫到熟人,更談不上踫上很多了解四水的人。人人為眼前的生活奔波。
    就算是四水人,也不會和他這個退休老頭談論官場。
    他就像一滴水,融化在這個陌生城市的大地上。
    他是孤獨的,也越來越孤陋寡聞。
    也許他自己覺得遠離四水,遠離實際,也不願意向我提什麼具體的建議。
    但他還是講了一些大道理,比如一定要身子正,身正不怕影斜,一定要搞好家庭團結,家和百事興,一定要謙虛謹慎……
    這些話,放之四海皆準。
    既然這樣,我就不談政事,就把話題轉到健康上來,說兩老一定要定期體檢身體,發現什麼病要及時治療。散步很好,跳跳廣場舞也不錯。
    師母進來加茶水時,留我吃飯。本想告辭,又覺得不禮貌。
    中午在師父家吃飯,但不知什麼情況,師父師母也沒有提到過他們妹妹。
    吃過飯,我就告辭了。
    車到中途,我打了電話給現在的蕭廳長,說幫他帶了點臘肉過來。下午送過去。
    蕭廳長說“曉東,你來得正好,晚上一起到外面吃飯。我約了顏部長的秘書,還有聞主任。”
    我也不知道蕭廳長什麼時候和顏部長的秘書搭上關系了。听他的口氣,似乎與秘書關系不錯,估計是通過聞主任牽線,
    我說“那我四點到你家來,行不行?”
    他說“行。”
    回到岳母家,雨晴說“我們帶超超去逛超市吧。”
    我愣了一下,對她附耳說道,晚上有個重要的聚會,蕭廳長請客。還有誰誰誰參加。
    雨晴說“現在去超市,離家也不遠。”
    三人下樓,雨晴帶著超超坐在後排。
    他們倆倒是一下就熟絡了。
    我說“你哄孩子的本事還不錯啊。他和我生生的,把你當成親媽。”
    她不瞞地說“你會不會講話啊,我就是他親媽。他現在還不懂事,以後你說話要注意點啊。”
    我忙笑道“首長指導得對。”
    她說“衣服呢,我媽買了,但老人的眼光不行,我要幫超超買幾身帥氣一點。書呢,我媽盡選圖畫書。我要買有圖片,還能發出聲音的那種小卡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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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還有這種卡片?”
    她說“有啊,圖片是水,按一下按鈕,就會發出【水】字的聲音。”
    我說“難怪說,父親對孩子的影響不到30,母親對子女的影響高于70。”
    她說“這是指那些父親當官的人。天天圍著自己的仕途轉。至于具體到你這種人呢,影響力等于零,隔一段時間,他都不叫你。”
    我笑道“今年過年帶回去,請個保姆,我一定要和超超一起玩游戲,我做一只大狗,他做一只小狗,兩個人對叫——汪汪汪。”
    雨晴才笑了。然後問道“晚上哪些人聚會嘛?”
    我說“蕭書記夫婦,省政研室聞主任,還有省委組織部長的秘書。”
    雨晴說“我就不去了。你們主要是談些官場上的事。”
    我說“還有凌老師呢?”
    雨晴說“你也是個情感粗糙的人。到凌老師家里吃頓飯,我去,那是為了禮貌。但到外面,你們男人談男人的事,我和凌老師在一起?
    你也要想一想,我們真的會談得很來嗎?”
    我一想,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畢竟,她們之間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想想雨晴為了我,有時強裝歡顏。我以為她跟什麼人都談得來,其實,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畢竟她和凌老師在一起,一,她是個晚輩,二,她好像是個外來侵入者。兩人一起說話,都要想了又想才說。
    不能想說就說的相處,是一種心理磨折。人多還好的。畢竟在這種場合,多半就只有她們兩個女的。
    我笑道“那好,臘肉由我一個人去送,就說你在家里有事,抽不出時間。”
    她說“這就對了。郝主任,你心思要細一點,羽毛不會無緣無故打到你背上。”
    我哈哈大笑,說道“向舒科長學習。”
    “學什麼?也買副羽毛球到開發區去打?有意無意打到哪位漂亮女下屬的背上?”
    我說“可能,但是,絕對不會。你少說點啊,超超懂事了。你要給他樹立一個高大的父親形象啊。”
    她說“形象都是自己樹立的,別人樹立,那叫偽造。”
    我笑道“好了好了,縣太爺的女兒,讀書成績一般,但訓人的水平比你爸一點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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