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桂枝被撞倒後，早產了。
捂著肚子地上一個勁的叫，那厚實的棉褲已經被血浸濕。
懷孕還不滿八個月，平日里吃的也沒有營養。
幾個小孩子一看，急忙翻牆逃走，臨走之前還一個勁的嚷嚷︰“不關我們的事，這都是她自己該，
非要抓我們，你們都看到了，我們就是鬧著玩，我們就是孩子，還跟孩子發脾氣，
這分明是當婊子當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偷情來的，他就沒有那個好命！”
此時附近的嬸子們哪還有空搭理這群小屁孩。
家里沒有長輩，沒有男人，根本就沒有拿主意的人。
只能先給曹桂枝抬進屋子里，然後燒熱水的燒熱水。
去大隊叫人的叫人。
“咋辦，送縣里麼？還來得及不？”
“要不去找老常太太，這不是她的幫兵麼？”
“要不請陶嬸子來，解放前她不是接生婆麼？”
被這群四五十歲的嬸子們還能叫嬸子，可想而知陶嬸子多大歲數了。
東北別看什麼發展的都晚。
但對孩子的重視，生孩子的事，普及的還是比較早的。
一般情況下，都請村子里的村醫，或者是提前去縣里準備。
很少有在家出現這種情況的。
村子里的村醫，是公社臨時拉過來的小屁孩。
二十來歲的年紀，進屋看到這麼一攤子血，一听才懷孕不到八個月！
整個人直接嚇懵了。
“不行，這個我干不了，你們趕緊找車送到縣里，八個月。。。別說孩子能不能保住了，再晚點大人都能沒了！”
新來的村醫說完，只顧著幫忙弄幾個雞蛋，讓曹桂枝填飽肚子。
剩下的啥都不管。
而她們說的陶嬸子，那就來都沒來。
此時的陶嬸子歲數對快趕上老常太太了。
早年接生的孩子多，解放後又被當成反動派給打了一頓。
別說接生了，就是走路都費勁，手抖的都能打雞蛋花都用不上一分鐘。
最後幾個嬸子湊在一塊。
听著屋內的嚎叫，是真的懵了。
“要不咱們就幫著拽出來？以前誰家生孩子不是自己在家生，能活著就是運氣，活不了也是老天爺的懲罰？”
“不行，那你們去弄，萬一弄個一尸兩命，咱都要被抓起來。”
“那你說咋辦，曹桂枝就自己一個人，身邊連個男人都沒有，要我說陸星空也真是的。。。”
“又不是他的孩子，听說過年陸星空都回來了，還送了不少錢，夠意思了。”
老嬸子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都看相陸星河家的方向。
怎麼說曹桂枝都是陸家的兒媳婦，這事還是要陸家做主。
而且，只要陸母一來，他們就可以走了。
幾個嬸子火急火燎的來到陸星河家門口。
就留下那個小村醫一個人下面條，煮雞蛋。
陸母與何小雨正在屋內聊天呢，一听曹桂枝早產了，陸母直接從炕上跳下去。
二話不說，拉著何小雨就走。
陸家的恩怨，何小雨也是後來知道的。
不過她根本沒有參與多少，作為媳婦和兒媳婦，婆家的事她是不會插嘴的。
不過看著陸母這般著急的模樣，不計前嫌，對陸母也是無比的佩服。
“哎呀媽呀！我都忘了，小雨，你回家，求求你曹爺爺看能不能借車去縣里，
要是行，你多感謝感謝，縣里的大人物最忌諱這些，
要是不行，你就去大隊拉牛車，這都是新時代了，哪里還能在家生呀！”
當然陸母沒讓何小雨去，一來是真為了借車。
二來也是不想何小雨見到那個場面。
女人生孩子是真的很辛苦，而且場面特別不好看。
不少人在當了接生婆，或者幫忙之後，就被嚇的再也不敢要孩子了。
她可不想嚇到何小雨。
陸母一進屋，見屋內只有小村醫。
身後的嬸子也沒跟進來，心里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端過那碗雞蛋面，陸母嘴里一個勁的表示感謝。
順便還給小村醫拿了一塊錢。
陸母想的多，自家小兒子對曹桂枝那般態度。
估計曹桂枝也沾不上小兒子的光。
不管生的是不是陸家的種。
但同為女人，知道生孩子的苦。
大是大非之前，陸母早就放下了心中的怨恨。
萬一這孩子生下來，早產兒身體都不好，以後有個小病小災的還要靠這個小村醫。
“來，吃，吃不下也要咽下去，吃完才有力氣生孩子，我讓你弟妹去叫車了，
你就管自己，其余的別想了。”
陸母進屋，看到一抗的血心里也有點難受。
你說這不幫吧，同為女人，心里過意不去。
要是幫吧，這可苦了自己大兒子。
以後會村子會被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不過那小生命總歸是沒有錯的。
陸母嘆了口氣，喂了幾口面條後，幫著收拾起被褥。
坐汽車還好，一床被褥就夠了。
但要做牛車，基本上全部的被褥都要帶過去。
“媽∼∼”
“別叫我媽，這事我說的不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陸母能來幫忙，但絕對听不得這個媽字。
曹桂枝身邊有了人。
也算有了主心骨。
雖然感覺自己腰就像是被一塊塊碾碎一般，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依舊強撐著，盡量保持意識。
不多時。
小汽車的聲音響起。
就以曹老爺子的心胸，還在意車上有沒有血？
車上會不會出人命？
在他手上似的小日子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要在乎這個，那還能睡安穩覺了麼。
不過，因為女人生孩子，他就算是個老頭也也應該避嫌。
也就留在陸星河家里，逗弄著那兩頭小猞狸玩了。
“來，謝謝小同志，對全身都要包裹好，生孩子的女人最怕風寒，你們一定要小心一點。”
陸母幫著小同志一起抬著曹桂枝。
不過，不管有多沉，就是不讓何小雨插手。
別說已經分了家，就算沒分家，曹桂枝做的也沒有何小雨這個兒媳婦好。
親疏遠近她還是知道的。
“媽！我也跟著去吧，醫院那邊也要有人照顧。”
“你留在這，醫院人多，還沒有地方住，去那里遭罪，你好好在家等著星河，
玩意啥時候他回來了，還能有個熱水，放心吧，媽身體好這呢，
這事你別多想哈，不是每個女人生孩子都這麼遭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