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風剛小一點。
    不遠處就有一道披著羊皮的人影在羊群中移動。
    隨著牧羊人的拉扯翻找,幾頭身體健碩的公羊被拽了出來。
    接著,羊群中的所有羊都開始緩緩起身。
    “1,2,3.。。。”
    男人驅趕著羊群,朝著一個方向走著,直到看到了陸星河。
    男人瞬間愣了一下。
    “你是??我還以為是藏在羊群中的狼呢!”
    陸星河穿著的羊皮襖子好像從來都沒有洗過。
    早就被煙燻成了黑灰色。
    就這麼趴在羊群中,還真就跟草原狼一樣。
    “沒有,我是在巴圖他們家的親戚,剛剛在外出的時候遇到白毛風走丟了。”
    “巴圖,在保護區里面的那個漢子?”
    男人操著標準的普通話,滿臉大胡子加風雪擋住了大部分的臉龐。
    不過看頭發白的程度,歲數依然不小了。
    保護區和非保護區是這個年代下鄉知青的一種說法。
    蒙省大部分的地區都十分安全,草原上就像森林中一樣,只要不挑食。
    吃的還是不錯的,畢竟滿地的兔子土撥鼠,還有草原大耗子,但凡用點心都能抓到。
    所以不少分到這里的下鄉知青過的還算不錯。
    只不過。
    分到這里的黑五類和走資派就沒有這麼如意了。
    去的全都是最艱苦的地區,一般方圓十幾公里都沒有人。
    每個月的食物都是月初的時候專人送過來的。
    要是男的還好,大不了孤單一點。
    但這個黑五類或者是走資派是個年輕一點的小媳婦。
    想要從非保護區活著走出去。
    就跟小羊羔進入狼窩,還能活著一樣希望渺茫。
    “是的,你這離巴圖那邊遠麼?”
    “跟我走吧,如果他們沒有換地方,也有二十多公里,等白毛風停了你再走,就是可憐了我這些羊,又被風吹走了不少。”
    男人也不墨跡,自言自語的說了半天。
    好像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一般。
    也沒有搭理陸星河,就這麼讓羊群帶著,在白毛風中朝著家里走去。
    在大自然中,大部分的動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這一點要比人類強上許多。
    比如說沙漠中的駱駝,去盜墓時候帶著的大鵝。
    還有草原上的馬和羊,靠著本能,就能在白毛風中尋找出路。
    只是這時候陸星河也擔心起來福它們四個。
    那可是純純沒出過遠門的森林獵犬。
    這尼瑪要是被吹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去。
    萬一來福它們都丟了,這一趟損失可就大了!
    走了許久,男人一直沒有停下來,也不喝水,不吃東西。
    就連陸星河遞過去的食物也擺手拒絕。
    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白毛風下根本就看不到太陽。
    只是知道現在是白天而已。
    就這麼堅持了許久,男人才帶著陸星河找到了他的住處。
    相比于溫暖,具有特色的蒙古包。
    男人說住的地方就又點淒慘了。
    說是牛棚,有點埋汰牛棚了。
    騎馬北方的牛棚都是用高矮粗細一樣的站桿子搭建的。
    而男人所住的地方,用的全都是長短,粗細不一的小木棍。
    外面用混雜著雜草的泥土呼在上面。
    就跟老式的茅草房一樣。
    內蒙本地牧羊人需要跟著草原進行遷徙。
    所以用蒙古包比較方便,說走就能走。
    但送過來的走資派和黑五類,根本就不能離開。
    就算沒有草了,羊吃不飽長不大。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
    沒有人會在意他們。
    “胡日根,你回來了,怎麼樣,羊沒有丟吧。”
    還沒走進破爛的房子,屋內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就走了出來。
    女人身後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皮膚黑亮,鼻子附近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雀斑。
    眼楮大大的,顴骨高高的,身材強壯而挺拔,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卻顯得格外單純。
    “丟了四頭羊,不過帶回來一個人。”
    男人仿佛對什麼都興趣不高一樣。
    說起話來,宛如漢尼拔一般,把陸星河說成動物一樣。
    嚇得陸星河差點從空間內將56半掏出來!
    “呦!客人!長生天送來的客人呀!四頭羊才換來的客人,在草原上這可是最珍貴的客人!”
    女人的態度完全不同,見到陸星河後,急忙上前迎接。
    沒有哈達,沒有食物,但那明亮的眼楮,和騰格爾他們如出一轍。
    “你好,你這麼一說我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用!在草原上,羊一半是我們的,一半是客人的,能有客人到家里,代表著長生天對我們的認可!”
    還沒說幾句話,剛小下來的白毛風又開始呼嘯起來。
    女人看著天氣,也來不及打招呼,直接拉著女兒去幫男人將羊趕進羊圈。
    順便順手抓了一頭小羊崽子。
    還恰好就是陸星河喂的那頭。
    白毛風呼嘯,不躲進房間里,估計就是一個死。
    而進入這破舊的房子,陸星河發現,這里除了擋風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用處了。
    就算屋內的爐子里燒著牛糞,但溫度根本就起不來。
    跟隨著三人一起進屋,男人自顧自的整理衣服。
    女人則讓囑咐起自己的女兒︰“海日,快給客人換鞋烤火,我去把那頭小羊羔給宰了,給客人吃!”
    蒙古人招待客人,那熱情勁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陸星河剛想拒絕!
    余光掃向了那個少言寡語的男人。
    就這麼看一眼的功夫,陸星河就愣住了。
    這個人!
    這個男人!
    摘掉帽子,擦掉臉上的雪。
    那樣子!
    不尼瑪就是他老丈人麼!!
    不過他前世記得,老丈人說過他在蒙省過的特別苦,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還用他的經歷,他在蒙省時候的堅韌品格一個勁的鼓勵陸星河要堅強!
    可是!
    這尼瑪,要不是時間對不上,他都以為老丈人在這邊都有孩子了!
    但他剛剛听的確實十分清楚。
    女人叫的就是胡日根!
    胡日根可不是人名,而是他們這邊對女婿或者是老公的稱呼。
    這要是叫老公,陸星河還能接受。
    但要是女婿的意思。
    那這個前世正氣凌然的老丈人,也太不是人了!
    老牛吃嫩草,比她姑娘年紀還小的嫩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