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榭內外的人群漸漸散去，夜凰璃才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盒，遞到陳修面前︰“三階回元丹，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她鳳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可別輕易死了，本公主允諾的酒宴還沒兌現呢。”
“多謝公主殿下。”陳修並未推辭，接過玉盒，直接盤膝坐下。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迅速沿著經脈游走全身。
他閉目凝神，引導藥力，周身漸漸泛起一層淡淡的血色光暈，滋養著受損的筋骨髒腑。
寒姬抱臂立于一旁，墨色長發在微風中輕揚，側頭對夜凰璃輕聲道︰“他的氣息穩定多了。”
“畢竟是能硬撼聖王一擊的人。”夜凰璃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一縷鬢發，“如此實力，真是讓人……越來越好奇了。”她紅唇微勾，目光落在調息中的陳修身上，帶著幾分審視，仿佛想將他徹底看穿。
片刻後，陳修的氣息已然平穩不少，寒姬上前一步，提議道︰“學院北面的玄靈谷靈氣充沛，更適合你療傷恢復。”
陳修睜開眼，眸中精光斂去，點了點頭。
三人沿著青石小徑向玄靈谷行去。
途中，樹影婆娑間，似乎有窺探的目光一閃而過。
夜凰璃鳳眸微眯，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靈力，寒姬則不動聲色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警惕著四周。
玄靈谷內霧氣氤氳，靈氣濃郁得近乎實質。
陳修尋了一處靈泉中央的青石盤坐下來，徹底沉浸心神，引導著精純的天地靈氣與丹藥之力交融，滲入四肢百骸。他體內受損的經脈，在磅礡的能量滋養下，正以驚人的速度修復、愈合。
三日之後，玄靈谷深處傳來一聲清越的長嘯。
陳修自靈泉中一躍而起，周身血氣充沛，翻騰不息，原本沉重的傷勢已然恢復了七七八八。
……
陳修回到營地時，夜幕早已低垂。
月光勾勒出連綿軍營的輪廓，點點篝火在營地四周跳躍，帶來溫暖與光明。
營地一角，敲擊聲此起彼伏，數十名戰俘在火把的映照下揮汗如雨，仍在趕工搭建木屋。
他們被分成了三班，日夜輪換，不敢有絲毫懈怠。
“哥！”陳武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周身氣息也比分別時渾厚了不少。
陳修目光掃過，便察覺到弟弟體內已然穩固的二階靈力波動，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再看眼前初具規模的營地，他心中暗道︰羽州要立足，必須盡快發展，人口是根基。有了足夠的人口才能征稅，有了稅銀才能擴充軍備。待兵強馬壯，便是徹底掃平蠻族威脅之時！
“這些戰俘倒是賣力，”陳武抹了把額頭的汗，“我讓他們輪班干活，晚上也點著火把不停工。這兩百間木屋能在短短兩日內建好，全靠他們晝夜趕工。不過，賞罰部、軍械庫、藏典閣和學堂的建設，恐怕還得些時日，主要是人手還是太緊張。”
他指著遠處那片燈火通明的新營區，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
夜風帶來新伐木材的清香。
陳武忽然壓低了聲音︰“哥，火器坊的場地和基礎爐子都弄好了，從鄴城帶來的幾位老師傅正在對照圖紙，嘗試打造零件，初步看路子是對的。但眼下最大的難題是……”
他面露難色，“煉制所需的銅礦和鋁礦，都得從外地采買，花費巨大。而且，有經驗的熟練工匠實在太缺了，目前能獨立打造火銃的，還是咱們帶來的那五位老師傅。”
陳修眉頭微蹙，火器是他計劃中對抗蠻族騎兵的關鍵，絕不能因噎廢食。
“立刻派可靠的人手，去羽州境內以及周邊還能通商的城鎮探訪，放出風聲，重金招募各類工匠，待遇就按三倍薪俸給，包吃住。但務必隱秘行事，仔細甄別來歷，絕不能引來麻煩。同時，讓帶來的老師傅們盡快帶徒弟，優先從我們自己信得過的人里面挑選培養。”
“是！”陳武應下，隨即又忍不住問道︰“哥，你在天衍學院……見到卿兒姐了嗎？”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與擔憂，“她……還好嗎？”
陳修的腳步微微一頓，眼中掠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望著遠處搖曳的篝火，聲音低沉了幾分︰“見到了。”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只是，她變得……有些奇怪。”
兄弟二人走到一處僻靜角落，陳修將這兩日在天衍學院的經歷簡略說了一遍。
提及葉卿兒時，他的眉頭不自覺地鎖緊，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困惑與疏離︰“她看我的眼神總有些閃躲，像是刻意回避。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她在刻意向我隱瞞什麼。”
陳武听得心頭一緊，見陳修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疲憊與不解，他知道這些心事，陳修恐怕不會對第二個人提起，心中一熱，鄭重道︰“哥，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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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武攥緊了拳頭，暗下決心，必須更加刻苦地修煉，如今他和陳修的差距實在太大了，若真遇到危難，他根本無力分擔。
陳修的目光緩緩掃過營地，工坊區十座新建的木屋排列整齊，醫館的白色布簾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座丹藥坊的煙囪還冒著裊裊白煙，顯然仍在運作。
最遠處，五座獨立的火器坊被特意隔開，四周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作為防火帶，隱約還能听到里面傳來金屬敲打的聲響。
看著這一切從無到有，他心中更加篤定，基礎建設是根本，有了安穩的居所和營生，流離失所的百姓才會慢慢聚集過來。
等學堂建起來，下一代才有機會讀書識字，出人頭地。
只要給他十年時間，羽州必能脫胎換骨。
他微微頷首，對陳武道︰“明日就派人去羽州各地張貼告示，招募年輕工匠和願出力的勞工，薪水就按三倍給。如今羽州荒廢，百業待興，能活下來的人都不容易，更要善待。特別是那些有一技之長的工匠，要想盡辦法招攬過來，他們是羽州未來的希望。”
“糧倉那邊如何了？”陳修又問。
陳武引著陳修往營地邊緣的山腳下走去︰“我們發現了一個天然的山洞，已經派人加固了洞口，里面干燥通風，正好用來儲存糧食。”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哥，最近采買火銃原料和招募人手開銷巨大，賬上的銀兩消耗很快……”
陳修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陳武考慮得越來越周全了。“你只管抓緊時間修煉，若缺少購買丹藥的銀兩，直接找管賬先生支取，記在我賬上。至于營地開銷……”
他沉吟片刻，“學堂等第一批百姓安置妥當後就立刻動工。火器的研發制造絕不能停，銀兩問題不要擔心！”
他心中清楚，眼下的投入雖然巨大，但這是奠定基業的關鍵，每一分錢都必須花在刀刃上。長遠來看，只要羽州能發展起來，這些投入都會獲得百倍千倍的回報。
“是！我明白了！”陳武挺直腰板，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這就去安排人手準備告示！”
營地中央，新豎起的旗桿上，繡著“羽”字的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月光下，兄弟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顯得格外清晰。
陳修眺望著遠方沉沉的夜色，心中已然勾勒出羽州未來的宏偉藍圖︰道路暢通，商貿繁榮，百姓安居，兵甲強盛。到那時，就是黑維蠻族滅族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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