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別讓他們跑了！”孫黑虎跳著腳大叫。
鬼子和偽軍嚎叫著追入樹林，但黑暗和樹木成了最好的掩護。
更重要的是，那神秘的冷槍依舊如影隨形，如同死神的點名，追得最凶的幾個鬼子接連被爆頭倒地，嚇得其他人不敢追得太緊。
劉鐵柱三人借著這寶貴的時機，拼命向山林深處狂奔。
直到身後的槍聲和叫喊聲漸漸遠去，才敢停下來，靠在一棵大樹後劇烈喘息，幾乎虛脫。
“剛…剛才…是誰？”二娃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臉上又是後怕又是驚喜。
“是…是那個姓秦的？”
大康也喘著粗氣，一臉難以置信，“他不是鬼子的人？”
劉鐵柱心髒也在狂跳。
剛才那神乎其技的槍法，除了那個姓秦的，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先出賣，再救援，這完全說不通。
難道…剛才包圍他們的鬼子，不是他引來的？
就在這時，左側林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三人瞬間警惕起來，舉槍對準那個方向。
“別開槍，是我。”低沉熟悉的聲音響起，秦姓漢子那涂著泥灰的臉，從一棵樹後轉了出來，手里依舊端著那桿莫辛納甘步槍。
“你他媽的王八蛋。”大康怒吼一聲，舉刀就要撲上去。
“大康。”劉鐵柱喝止住他，槍口卻依舊對準秦姓漢子，目光冰冷如刀。
“解釋。否則，下一顆子彈就是你的。”
秦姓漢子似乎並不意外他們的反應。
他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敵意，語氣平靜。
“鬼子不是我引來的，是孫黑虎手下另一個小隊，恰好搜山摸到了附近，听到了我們之前的槍聲，順藤摸瓜找到了山洞。”
“我發現時已經晚了，只能在外圍制造混亂救你們。”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但劉鐵柱並未完全相信。
“那你之前去了哪里？不是說去聯系趙大刀的隊伍嗎？”
“我是去了。”秦姓漢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細小的竹管，“消息已經用信鴿送出去了，返回途中發現了鬼子包圍山洞，所以才動手。”
他晃了晃竹管︰“這是趙大刀的回信，約定明晚子時，在黑雲峰下的山神廟踫頭，他們願意接收情報並設法發送。”
劉鐵柱緊緊盯著他的眼楮，試圖找出任何一絲撒謊的痕跡，但對方眼神坦蕩，看不出任何破綻。
難道真是誤會？
“劉爺，別信他。”二娃急道，“太巧了。”
秦姓漢子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情報在你們手上，選擇權也在你們。”
“明晚子時，黑雲峰山神廟，趙大刀會帶電台親自過來，去不去，你們決定。”
說完，他竟然不再多言，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林中。
留下劉鐵柱三人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疑慮。
去，可能是另一個陷阱。
不去，情報無法送出，後果不堪設想。
“劉爺，咋辦？”大康看向劉鐵柱。
劉鐵柱眉頭緊鎖，沉思良久。
那個姓秦的行為確實充滿疑點，但他剛才確實救了他們。
而且如果真是敵人，完全有能力強行奪取情報，沒必要設如此復雜的局。
最終，他咬了咬牙︰“賭一把，明晚去黑雲峰，但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一夜無話，三人在山林中另尋了一個極其隱蔽的石縫藏身，輪流休息警戒，總算沒有再發生意外。
第二天白天，劉鐵柱派出身手最靈活的二娃，遠遠地潛行到黑雲峰附近進行偵察。
他自己則和大康處理傷口，保存體力，準備應對晚上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
傍晚時分，二娃順利返回，帶回的消息卻讓人喜憂參半。
“山神廟附近很安靜，沒看到明顯埋伏。”二娃匯報，“但我繞到後山時，發現了一些新鮮的腳印和馬蹄印，不像普通山民留下的，數量還不少，通往更深的山里，沒敢太靠近。”
新鮮的腳印和馬蹄印？
是趙大刀的人？
還是別的什麼勢力？
或者是鬼子的偽裝？
疑慮更深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夜幕降臨後，三人整理好裝備，將情報貼身藏好，向著黑雲峰方向出發。
黑雲峰地勢險要，山神廟更是位于半山腰一處平台上，只有一條陡峭的石階小路相通，易守難攻。
月光下，破敗的廟宇輪廓，顯得有幾分陰森。
子時將近，四周萬籟俱寂，只有山風吹過松林的嗚咽聲。
三人在距離廟宇百米外的林子里潛伏下來，仔細觀察。
廟里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光亮，也听不到任何動靜。
“怎麼辦？進去嗎？”大康低聲問。
劉鐵柱看了看天色，子時已到。“再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廟里依舊毫無動靜。
就在他們懷疑是不是被耍了之時，廟門方向突然傳來三聲間隔有序的貓頭鷹叫聲。
是信號！
劉鐵柱回應了三聲布谷鳥叫。
片刻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廟門後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站在月光下。
那人穿著一身打補丁的灰色舊軍裝，腰挎一把明顯是大刀改造成的長刀，面容滄桑，目光如炬，正是老一輩革命軍人特有的氣質。
他身後，只跟著兩個同樣穿著樸素的漢子，都背著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可是劉鐵柱同志？”
那領頭的老軍人開口，聲音洪亮沉穩。
“是我。”劉鐵柱從林中走出，保持安全距離，“閣下是趙大刀隊長？”
“正是老漢。”趙大刀點點頭，目光掃過劉鐵柱和他身後的大康二娃，尤其在劉鐵柱的傷肩上停留了一下。
“秦獵戶都跟我說了，東西帶來了？”
“帶來了。”劉鐵柱沒有立刻拿出情報，“趙隊長，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請問你們的電台……”
趙大刀似乎理解他的疑慮，也不廢話，回頭對身後一個漢子示意了一下。
那漢子轉身鑽進廟里，很快，廟里亮起了一盞極其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到里面擺著一台軍用電台和蓄電池，還有一個報務員戴著耳機守在旁邊。
看到電台，劉鐵柱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半。
這裝備，確實不是一般隊伍能有的。
“現在能給我了吧？”趙大刀伸出手，“時間緊迫，必須盡快發出去！”
劉鐵柱不再猶豫，從懷里掏出那份染血的作戰命令和圖紙，鄭重地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