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在漆黑的江面上漂流。
老周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炮艇在哪個位置？\"劉鐵柱沉聲問。
\"青龍灣。\"老周指著地圖，\"離這還有二十里。\"
劉鐵柱估算了下時間︰\"天亮前能到嗎？\"
\"順流而下，差不多。\"老周憂心忡忡，\"問題是上岸後怎麼走。沿岸都是日軍據點。\"
船艙里，小雨躺在簡易床鋪上，臉色蒼白。
劉鐵柱給她掖了掖被角︰\"先甩掉炮艇再說。\"
老周點點頭，去船尾和船工商量路線。
劉鐵柱站在船頭，望著黑漆漆的江面，思緒萬千。
這一戰雖然救出了小雨，但代價太大。
老李和其他幾位同志犧牲了，抗聯在省城的地下網絡也暴露了。
日軍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追捕只會更嚴。
\"劉爺。\"石大勇走過來，\"丫頭怎麼樣？\"
\"睡了。\"劉鐵柱低聲回答，\"失血過多，需要靜養。\"
石大勇遞給他一個酒壺︰\"喝點，暖暖身子。\"
劉鐵柱抿了一口，火辣辣的白酒順著喉嚨燒下去，驅散了些許寒意。
\"林隊他們...\"石大勇欲言又止。
\"會合點見。\"劉鐵柱知道他想問什麼，\"趙隊長有經驗，能甩掉追兵。\"
正說著，遠處江面上突然亮起一道光柱。
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探照燈！\"石大勇臉色大變，\"炮艇！\"
劉鐵柱心頭一緊︰\"不是應該在青龍灣嗎？\"
\"提前封鎖了！\"老周急匆匆跑來，\"快，躲到岸邊去！\"
漁船急忙轉向，向江岸靠攏。
但已經晚了，探照燈光鎖定了他們。
\"前面的船停下！\"擴音器里傳來生硬的中文，\"否則開炮！\"
\"完了...\"船工臉色慘白，\"跑不掉了...\"
劉鐵柱當機立斷︰\"準備棄船，老周，帶小雨先走。\"
老周抱起還在昏睡的小雨，和幾個戰士準備好小舢板。
劉鐵柱和石大勇則拿起武器，準備掩護。
炮艇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甲板上日軍士兵的身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面上突然升起濃霧。
\"起霧了！\"船工驚喜道，\"天助我也！\"
濃霧很快籠罩了整個江面，探照燈光變得模糊不清。
炮艇上的日軍慌亂地喊叫著，胡亂開槍示警。
\"快！趁現在！\"劉鐵柱低喝。
漁船悄悄靠岸，眾人迅速下船，鑽入岸邊的蘆葦蕩。
炮艇還在霧中盲目搜索，但已經找不到目標了。
\"分頭走。\"老周提議，\"目標小，好隱蔽。\"
劉鐵柱點頭︰\"我和小雨石大勇一組，老周你帶其他人走另一條路。\"
約定好會合地點後，兩組人分開行動。
劉鐵柱背著仍在昏睡的小雨，和石大勇向東南方向前進。
蘆葦蕩又濕又冷，走了約莫一小時，終于找到條小路。
順著小路前行，天亮時分來到一個小村莊。
\"這是哪？\"石大勇警惕地觀察著。
\"應該是漁村。\"劉鐵柱放下小雨，\"找戶人家歇歇腳。\"
小雨這時醒了，虛弱地睜開眼楮︰\"劉叔叔，這是哪？\"
\"安全了。\"劉鐵柱安慰她，\"再堅持會兒。\"
三人裝作逃荒的，敲開了一戶漁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漢，狐疑地打量著他們。
\"大爺，行行好。\"劉鐵柱裝作虛弱的樣子，\"給碗熱水喝。\"
老漢猶豫片刻，還是讓開了門︰\"進來吧。\"
屋里簡陋但暖和。
老漢的老伴端來熱粥和咸魚，三人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從哪來啊？\"老漢抽著旱煙問。
\"省城。\"劉鐵柱隨口編道，\"家里遭了災，逃難出來的。\"
老漢搖搖頭︰\"這年頭，都不容易。\"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
老漢臉色一變，趕緊去門口張望。
\"壞了！\"他慌張地回來，\"鬼子進村了。\"
劉鐵柱立刻警覺︰\"來抓人的？\"
\"挨家搜呢！\"老漢急得直搓手，\"說是找逃犯！\"
石大勇看向劉鐵柱︰\"怎麼辦？\"
劉鐵柱快速思考︰\"不能連累老人家，後門有路嗎？\"
老漢搖頭︰\"前後都有人！\"
情急之下，老漢的老伴突然說︰\"地窖，快藏進去！\"
她掀開廚房的草墊，露出個隱蔽的地窖口。
三人趕緊鑽進去，老漢剛蓋上草墊，門就被踹開了。
地窖狹小潮濕，三人屏息靜听。
上面傳來日軍的喝罵聲和翻箱倒櫃的聲音。
突然，一聲槍響。
接著是老漢的慘叫！
\"老頭子！\"老伴哭喊著。
\"八嘎！\"日軍士兵的怒罵，\"撒謊的死啦死啦的！\"
又是一聲槍響，老伴的哭聲戛然而止。
小雨嚇得發抖，劉鐵柱緊緊捂住她的嘴。
上面，日軍士兵還在翻找，腳步聲越來越近廚房...
千鈞一發之際，村外突然響起急促的哨聲。
接著是日語喊叫聲，似乎出了什麼緊急情況。
廚房里的日軍士兵罵了幾句，匆匆離去。
村里亂了一陣，漸漸安靜下來。
\"走了？\"石大勇小聲問。
劉鐵柱搖搖頭，示意再等等。
過了約莫半小時，確認安全後，三人才爬出地窖。
屋里一片狼藉，老漢和老伴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氣息。
\"畜生！\"石大勇紅了眼眶。
劉鐵柱沉痛地閉了閉眼︰\"埋了吧，不能讓他們暴尸。\"
三人簡單收拾了老人遺體，在後院挖坑埋葬。
小雨跪在墳前，默默流淚。
\"沒時間哀悼了。\"劉鐵柱拉起她，\"鬼子可能還會回來。\"
他們在屋里找了點干糧和衣物，匆匆離開村子。
走前，劉鐵柱在老人墳前深深鞠了一躬。
出了村，三人鑽進山林。
劉鐵柱對照太陽辨別方向，向東南方的會合點前進。
山路崎嶇，小雨走不動時，劉鐵柱就背著她。
石大勇在前面探路，警惕著可能的追兵。
中午時分，他們在一處山泉邊休息。
劉鐵柱檢查小雨的傷勢，斷指處有些發炎，但不算嚴重。
\"疼嗎？\"他輕聲問。
小雨搖搖頭︰\"劉叔叔，我們還要走多久？\"
\"兩天吧。\"劉鐵柱估算著，\"到了會合點就安全了。\"
正說著，石大勇突然示意噤聲。
他指指山下的小路，隊日軍士兵正牽著狼犬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