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黑暗的地下空洞里回蕩，子彈穿過廢墟堆的縫隙，發出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
劉鐵柱沒有急著去看是否命中目標。
他迅速縮回水泥柱後，耳朵捕捉著廢墟那邊的動靜，重物滾落聲後，再無聲息。
矮個子死了，還是重傷？
夜鶯倒在離藥箱不到兩米的地方，肩膀插著短刃，血水浸透了後背。
他還在掙扎，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但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
豁口處，二虎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柱子……操……我腿……”
劉鐵柱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刺鼻的藥味和眩暈感。
他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困境，藥箱、賬簿、受傷的同伴，還有廢墟後不知死活的殺手。
他先抓起地上的一塊碎木板，猛地朝廢墟方向扔去。
啪！
木板砸在金屬上的脆響，在空洞里格外刺耳。
沒有槍聲回應，矮個子應該失去行動能力了。
劉鐵柱這才快速移動到夜鶯身邊，一腳踩住他還在抽搐的右手腕，防止他突然暴起。
夜鶯的眼楮已經翻白，嘴里吐著血沫，但那股瘋狂勁還沒完全消退。
“撐住！”劉鐵柱低喝一聲，拔出插在夜鶯後背的短刃，血立刻涌了出來。
他扯下自己的衣角，迅速包扎傷口止血。
夜鶯的身體劇烈顫抖了幾下，終于癱軟不動，昏死過去。
劉鐵柱這才轉向豁口，二虎半截身子卡在豁口處，右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臉上全是冷汗。
“腿折了。”二虎咬著牙說，“那瘋子……踹的……”
劉鐵柱蹲下來檢查傷勢，小腿骨確實斷了。
他快速用木板和布條，做了個簡易固定。
“能走嗎？”
二虎搖頭“拖後腿了，你帶著夜鶯和箱子先走。”
“放屁！”劉鐵柱厲聲道，“要走一起走。”
他回頭看了眼那個鐵皮藥箱，蓋子剛才被他合上，但那股辛辣的甜膩味，還是絲絲縷縷地往外滲。
這玩意不能久留，必須盡快帶出去。
但廢墟後面還有個未知的威脅。
劉鐵柱抓起夜鶯掉在地上的短刃，貓著腰向廢墟摸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槍口始終指向可能藏人的陰影處。
繞過一堆斷裂的水泥板，他看到了那個矮小的身影，面朝下趴在一攤血泊里，黑色膠皮雨衣被子彈撕開一個大口子，右肩胛骨附近有個血肉模糊的彈孔。
劉鐵柱用短刃挑開雨衣兜帽，一張布滿疤痕的瘦小面孔露了出來，眼楮半睜著，嘴角掛著血沫。
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長相普通，但那雙眼楮里透出的狠勁即使將死也未消散。
“誰派你來的？”劉鐵柱用短刃抵住他喉嚨。
矮個子咧開嘴，露出帶血的牙齒“山本……大佐……不會……放過……”
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噴了劉鐵柱一手。
劉鐵柱皺眉，這人活不長了。
他快速搜了搜身，除了那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只在貼身口袋里摸出一個小鐵盒，里面是幾粒灰白色的藥丸，散發著和賬簿、藥箱如出一轍的氣味。
“這是什麼？”劉鐵柱晃了晃鐵盒。
矮個子眼神突然變得狂熱，掙扎著想去抓鐵盒“給……給我……”
劉鐵柱冷笑一聲，把鐵盒揣進自己兜里。
矮個子發出絕望的嗚咽，隨即頭一歪，斷了氣。
確認廢墟後沒有其他埋伏，劉鐵柱迅速返回。
他先扛起昏迷的夜鶯，送到豁口處交給二虎照看，然後回去拿那個沉甸甸的藥箱。
箱子比他想象中還要重，至少有三十斤。
他咬牙扛起，搖搖晃晃地走向豁口。
“走！”劉鐵柱把藥箱遞給二虎，“我背夜鶯，你拄著棍子，咱們從水道原路返回。”
二虎拄著根斷木，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劉鐵柱背著夜鶯，手里提著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水道里的毒煙已經散了不少，但那股辛辣味還是讓人頭暈。
三人艱難地趟著水，向泵間方向移動。
快到泵間時，劉鐵柱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二虎喘著粗氣問。
劉鐵柱沒說話，耳朵豎起。
他听到了從泵間方向傳來的細微水聲，不是他們制造的。
有人！
他示意二虎別動，自己輕輕放下夜鶯，貓著腰向前摸去。
泵間的鐵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亮。
不是油燈，更像是手電筒的冷光。
劉鐵柱屏住呼吸，貼著牆根靠近門縫。
透過縫隙，他看到泵間里，站著三個人。
兩個穿警備隊制服的人，正用槍指著第三個被按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穿著保安團的衣服，滿臉是血，但劉鐵柱還是一眼認出來了，是狗剩！
那個在河神廟接應他們的半大小子。
“說！劉鐵柱往哪跑了？”一個警備隊員用槍托砸在狗剩頭上。
狗剩吐出一口血水，咧嘴笑了“操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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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托再次落下，狗剩悶哼一聲，癱倒在地。
劉鐵柱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但他沒動，對方有兩個人，而且狗剩在他們手里。
貿然開槍，只會害死狗剩。
他悄悄退回水道，對二虎耳語幾句。
二虎臉色變了“王麻子的人？他們怎麼找到這的？”
“不知道。”劉鐵柱咬牙，“但咱們得換個路走。”
他看了眼背上的夜鶯和那個沉甸甸的藥箱，現在不是硬拼的時候。
“往回走，找別的出口。”
二虎點頭，拖著傷腿轉身。
就在這時，夜鶯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
“不好！”二虎低呼，“他要醒了！”
劉鐵柱趕緊放下夜鶯。
夜鶯的眼楮已經睜開，但瞳孔擴散，完全沒有焦距。
他的身體像觸電般痙攣，嘴角溢出白沫。
“藥勁沒過！”二虎按住夜鶯亂蹬的腿，“得趕緊找大夫！”
劉鐵柱額頭滲出冷汗。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兩個同伴一個重傷一個瘋癲，還帶著個要命的藥箱。
突然，他想起那個矮個子身上搜出的小鐵盒。
里面的藥丸和賬簿、藥箱的氣味一樣，會不會是解藥？
他掏出鐵盒，猶豫了一下，取出一粒藥丸。
“你要給他吃這個？”二虎瞪大眼楮。
“沒別的辦法了。”劉鐵柱捏開夜鶯的嘴，把藥丸塞了進去。
夜鶯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吞下了藥丸。
幾秒鐘後，他的抽搐漸漸減弱，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些。
“有用！”二虎驚喜道。
劉鐵柱卻皺起眉，夜鶯的眼楮雖然閉上了，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像是做了什麼美夢。
這藥真的沒問題嗎？
這時泵間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誰在那兒？”
劉鐵柱心頭一緊，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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