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的轟鳴聲中，劉鐵柱拽著小菊滾進控制室角落。
整面牆體轟然坍塌，煙塵彌漫間，監控屏幕閃了幾下徹底熄滅。
"咳咳...劉叔..."小菊從碎石堆里爬出來，滿嘴是血，"出口...堵死了..."
劉鐵柱摸黑檢查著控制台。
倒計時仍在繼續︰004523...004522...電子鎖完全失靈，備用電源發出苟延殘喘的嗡鳴。
"找通風管。"他砸開通風口蓋板，"這下面肯定有..."
話音戛然而止。
手電筒照到的通風管深處，赫然蜷縮著具新鮮尸體,是游擊隊的老陳，老陳胸前插著把日軍刺刀，手里緊攥著半截染血的布條。
小菊掰開老陳僵硬的手指。
布條上歪歪扭扭用血寫著︰"郭山是假...真郭在..."
"在哪兒？"劉鐵柱急問，卻見小菊突然渾身發抖。
少女指向老陳的領口。
那里別著枚褪色的八路軍臂章，邊緣處沾著點藍色粉末，和金屬箱里泄露的信號劑一模一樣。
"老陳發現了什麼..."劉鐵柱突然想起張大貴臨死前的話，"郭是鬼...難道..."
通風管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聲，兩人立刻熄燈隱蔽。
黑暗中，手電光束掃過老陳的尸體，緊接著是日語低聲交談︰
"確認死亡。"
"把東西帶走。"
劉鐵柱屏住呼吸，借著微弱反光，他看見兩個穿解放軍制服的人正拖拽老陳的尸體，其中一人彎腰時，後頸露出五瓣櫻花的刺青。
"山鬼的人。"小菊用氣聲說。
等腳步聲遠去，劉鐵柱立刻鑽進通風管。
管道四壁布滿抓痕，老陳顯然是在垂死掙扎中留下了線索。
爬行二十米後，前方出現分叉，左側管道壁上刻著個箭頭，旁邊是干涸的血指印。
"這邊。"
通風管盡頭，是間廢棄儲藏室。
撬開生銹的鐵柵欄，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昏暗的煤油燈下，十幾個"解放軍"正圍坐在彈藥箱旁，中間捆著個人，竟是遍體鱗傷的郭雪梅。
"說，密碼在哪？"為首的刀疤臉厲聲問。
郭雪梅吐出口血沫︰"狗漢奸，你爹當年也是這麼給日本人舔鞋的？"
刀疤臉暴怒舉槍，被旁邊人攔住︰"別沖動，山鬼大人要活的。"
劉鐵柱瞳孔驟縮。
這個聲音他死都認得，是當年黑山狼的三當家"黃皮狼"。
這伙土匪居然偽裝成解放軍。
小菊突然拽他衣袖，指向儲藏室角落。
那里堆著十幾個金屬箱，箱體上貼著"醫藥用品"標簽，但縫隙里滲出詭異的藍光。
"信號劑。"劉鐵柱數了數，正好十三箱，"他們要..."
爆炸聲突然從頭頂傳來，整個地下室劇烈搖晃。
黃皮狼臉色大變︰"提前啟動了？快撤！"
匪徒們手忙腳亂去搬金屬箱。
混亂中，劉鐵柱一槍打滅煤油燈，借著黑暗沖進去割斷郭雪梅的繩索。
"鐵柱..."郭雪梅聲音虛弱，"朱醫生...在祭壇..."
又一波爆炸接踵而至。
儲藏室天花板裂開巨大縫隙，冰冷的山風裹著硝煙灌進來。
劉鐵柱背起郭雪梅，小菊持槍開路，三人順著裂縫爬出地面，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黑風寨廢墟中央，十三根金屬柱圍成祭壇，每根柱子都嵌著藍色晶體。
朱秀蘭被鐵鏈鎖在最粗的柱子上，而穿著日軍將校服的土井龍一正在調試控制台。
更駭人的是，周圍跪著上百名"解放軍"，他們脫掉外套後，露出的全是黑山狼舊部。
"二十年了。"土井龍一的中文帶著濃重口音，"終于等到櫻花開滿太行山。"
劉鐵柱把郭雪梅藏在岩石後，她抓住他的手腕︰"別沖動，他們在等..."
"等什麼？"
"子時陰陽交替。"郭雪梅咳出血沫。
小菊突然壓低聲音︰"劉叔，快看那邊！"
山寨西側樹林里，悄悄摸進來二十多個身影，是真正的軍部隊。
帶隊的是參謀長老周，正用手勢指揮戰士們分散包抄。
"不對勁..."劉鐵柱眯起眼，"老周怎麼會..."
郭雪梅突然掙扎著坐起︰"那不是老周，你看他右手！"
月光下，"老周"舉望遠鏡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是當年被劉鐵柱打斷手指的"梅花"組織二把手。
"圈套。"劉鐵柱冷汗涔涔，"兩邊都是假的。"
祭壇上，土井龍一突然高舉軍刀︰"時間到了。"
十三根金屬柱同時亮起刺目藍光，跪拜的匪徒們紛紛掏出小刀割腕，鮮血順著地面的凹槽流向中央祭壇。
"他們在獻祭！"小菊聲音發抖。
劉鐵柱舉槍瞄準土井龍一，卻被郭雪梅攔住︰"不行...朱醫生會..."
話未說完，山寨外圍突然槍聲大作。
偽裝解放軍的匪徒與"梅花"組織交上火，而祭壇上的藍光越來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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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郭雪梅突然掙脫劉鐵柱，踉蹌著沖向祭壇。
土井龍一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劇變︰"不，不是這樣。"
驚天動地的爆炸，從地底傳來。
祭壇周圍十米內的匪徒瞬間被氣化，土井龍一半邊身子燃起藍色火焰，慘叫著栽進血槽。
"鐵柱！"朱秀蘭在強光中大喊，"晶體，砸碎所有晶體！"
劉鐵柱和小菊沖向最近的金屬柱。
子彈打在晶體上只留下白痕，改用槍托猛砸也紋絲不動。
"用這個！"小菊遞來老陳留下的日軍刺刀，"淬過毒。"
刺刀尖扎進晶體的瞬間，整根金屬柱轟然炸裂。
兩人被氣浪掀飛，卻見其他柱子也開始相繼爆炸。
山寨在連環爆炸中坍塌。
劉鐵柱爬向祭壇中央，濃煙中朱秀蘭和郭雪梅互相攙扶著走來，兩人都沒有在爆炸中死亡。
"結束了..."朱秀蘭虛弱地笑了。
郭雪梅突然推開她︰"小心！"
一顆子彈從背後射出正中郭雪梅胸口。
黃皮狼舉著冒煙的步槍獰笑︰"賤人，壞了山鬼大人..."
劉鐵柱的子彈搶先一步打爆了他的頭。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郭雪梅嘴角溢血，卻露出釋然的笑。
朝陽升起時，真正的增援部隊趕到。
清點戰場時，戰士們在祭壇廢墟下發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十三具兒童骸骨，每具胸前都掛著編號牌，從b1到b13。
"是當年的實驗體。"朱秀蘭撫摸著b13號骸骨的銀鐲，"程老伯偷偷...把他們葬在這里..."
劉鐵柱看向那個最小的骸骨︰"這是..."
"我妹妹。"郭雪梅的遺容平靜如睡去，"1943年，我們姐妹被分開。"
七日後，黑風寨烈士陵園。
新立的墓碑前，劉鐵柱放下束野山菊。
朱秀蘭的輪椅碾過落葉，停在他身旁。
"上頭通報怎麼說？"
"定性為土匪暴亂。"劉鐵柱摩挲著墓碑上郭雪梅的名字，"所有相關資料封存。"
朱秀蘭苦笑︰"和當年一樣。"她遞過份文件，"不過有個好消息，你的轉業申請批了。"
劉鐵柱展開文件，落款處鮮紅的公章旁，有個不起眼的鋼筆印記五瓣櫻花。
里來了個考古隊，說要考察龍脈！"
"考古隊？"劉鐵柱眯起眼，"帶我去看看。"
村口停著三輛吉普車，幾個穿中山裝的人正在測量地形。
為首的中年學者熱情握手︰"久仰劉隊長大名，我們是社科考人員。"
劉鐵柱盯著他腕上，上面竟然有一個不顯眼的記號，這個記號他曾在攻打土匪山寨時，一名日本兵的身上見過。
"歡迎。"他不動聲色地握緊腰間槍柄，"正好我熟悉山路，親自帶各位進山。"
夕陽將人影拉得很長。
朱秀蘭的輪椅停在岔路口，望著劉鐵柱帶"考古隊"遠去的背影。
她摸出塊藍色晶體碎片，陽光下，晶體內部隱約浮現出個微型地圖，標記著太行山脈深處，某個未被發現的龍脈支點。
"還沒結束。"她輕聲自語，將晶體拋向深谷。
碎片在峭壁間踫撞出零星藍光，像極了那年哈爾濱雪夜，孤兒院里孩子們點燃的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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