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伙房，戚瑤 總覺得王大虎話里有話，但這個念頭只在腦中一閃即逝，倒也沒放在心上。來到樓里，阿四正坐在一張桌子上，高蹺著二郎腿和另外兩個伙計談笑風生。
戚瑤 走近，笑問︰“這兩位小哥是？”
阿四道︰“他們是店里雇佣的臨時工，在樓里打雜的，只干半天，下午休息，晚上會再來。”
兩名年輕的伙計分別做自我介紹，他們一人叫“水生”，一人叫“阿金”，都是來自外地的旅客，經由此地賺點上路的盤纏。
戚瑤 笑盈盈地向他們問好，兩人瞧她乖巧伶俐，很是討人歡喜，均笑逐顏開。
水生笑問︰“阿四哥，咱們酒樓從哪里招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
阿四開玩笑道︰“天上掉下來的。”
阿金哈哈笑道︰“天上掉下來的？那怎麼不掉個小姑娘到我家去。”
阿四“呸”了一聲，笑罵道︰“臭小子盡想美事，快干活去！”
阿金和水生嘻嘻哈哈地答應一聲，奔著向酒樓二層去了。
戚瑤 問︰“我要做什麼？”
阿四對她道︰“搖鈴鐺，櫃台後面有水桶、抹布，你拿著抹布去把桌椅都擦拭一遍。”
戚瑤 答應一聲，正要去干活，阿四不忘提醒道︰“擦仔細認真些！”
“好！”
戚瑤 跑去拿來水桶，持著抹布逐張桌椅小心仔細地擦拭過去。她在家里時經常幫婆婆干家務活兒，擦拭桌椅等家具的事也沒少干，孰能生巧，自然適應的很快，雖然樓里桌椅很多，倒也不覺得太累。
等到她將桌椅擦拭完畢，阿四命她到櫃台後面站著，自己則拖著一條濕漉漉的拖把，從大門向里屋快速拖過去。
所有活兒都干完後，阿四問她︰“累不累？”
戚瑤 搖頭，笑盈盈地道︰“不累！”
阿四道︰“那就好。你還是個小丫頭，人小力微，我心里總是有數的，不會將些太重太髒的活交給你干。開業後你就跟在我後面吧，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戚瑤 欣然答應，心里一暖，想︰“阿四哥人還不錯。”
很快樓上樓下都打掃完成，眾人將工具收回雜物間。這時阿四去廚房拿來八個白面饅頭，一人分發了兩個。
戚瑤 看向水生和阿金，見他們都大口啃著饅頭，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一個。她咬了一小口，饅頭清淡無味，卻十分松軟，口感極佳，便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大口吃起來。三人瞧著她吃饅頭均覺可愛有趣，不禁相顧莞爾，瑤 也笑起來，室里其樂融融，氛圍歡暢。
吃完早餐，東家正巧走入樓里，眾人紛紛打招呼。
東家一副沒有睡飽的樣子，打著哈欠淡淡地說道︰“開門迎客吧。”
阿四答應一聲，跑去將店門打開。
春季初晨溫暖的陽光照進屋里，雖然很燦爛耀眼，照在眾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適。開門不久，陸陸續續有吃早茶的客人進來，阿金和水生為一組去招待，阿四帶著瑤 來到一位客人跟前。
阿四笑臉相迎，非常客氣地招呼道︰“客官吃點什麼？”
客人不假思索道︰“一碗陽春面，多放蔥蒜。”
“好 ！”阿四對瑤 道，“去院里吆喝一聲。”
戚瑤 一愣，不解道︰“吆喝？吆喝什麼？”
阿四一笑，拉著她手走到院門口，沖著廚房的位置大聲吆喝道︰“胖子，一碗陽春面，多放蔥蒜嘍！”聲音洪亮清晰，別有一番音調。
很快伙房傳來回應︰“好 ！”
這時水生也跑了過來，吆喝道︰“大虎哥，一屜小籠包！”
伙房又傳來回應︰“籠包現成的，過來取吧！”
水生跑去伙房，不一會端了一個籠屜過來。阿四聳聳肩，笑著對瑤 道︰“懂了嗎？”
戚瑤 一笑︰“懂啦！”
阿四滿意地點點頭，帶著她回到樓里。這時店里客人多了起來，熱鬧非凡，一時忙不過來，四人只得分頭招待。
終于輪到戚瑤 獨自逢迎客人的時候了，她壓抑心中緊張的情緒，走到那位客人跟前，學著阿四的樣子，嘴角掛著桃花似的甜甜笑意，恭恭敬敬地問︰“客官，你要些什麼？”
客人抬頭一看，竟是個小丫頭在問自己，覺得十分有趣，笑道︰“來福酒樓何時招小姑娘做活了，這是要拓寬業務了嗎？”
戚瑤 不懂他這話的意思，惑然道︰“拓寬什麼業務？”
客人見她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哈哈一笑︰“沒什麼，開個玩笑。”
戚瑤 望著客人一臉茫然︰“什麼玩笑，為什麼我覺得不好笑？”
客人道︰“你再長大些，就會覺得好笑了。來碗抄手吧。”
戚瑤 道︰“您稍等，我吩咐去。”說完跑到院口，朗聲吆喝道︰“大虎哥，一碗抄手！”她的聲音十分稚嫩清澈，好像黃鸝唱歌，吆喝起來竟十分好听。
大虎叫道︰“抄手一過熱水就好了，你來取吧！”
戚瑤 小跑著來到伙房，大虎正在兩口鐵鍋前忙活，他向一張方桌上努努嘴︰“抄手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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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著一張托盤，盤里有一只瓷碗，碗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戚瑤 走過去雙手端起托盤，大虎提醒她︰“抄手剛出鍋，燙的很，送的時候慢點小心點，不要將湯汁濺到手上了。”
戚瑤 答應一聲，端著托盤快步回到客人桌前，小心翼翼地將瓷碗端到客人面前。
戚瑤 道一聲︰“您慢用！”
客人十分滿意︰“小姑娘干活挺利索的嗎。”
戚瑤 經陌生人一夸，出奇靦腆地笑著︰“您過獎了。”
客人掏出五枚銅板放在桌上，大大方方地道︰“瞧你乖巧伶俐，這些錢賞你。”
戚瑤 現在就想趕快賺足錢，一見到拍在桌上的銅板，眼楮立即泛起光，問︰“這是幾兩銀子？”
客人一怔，看傻子般看著她︰“這是五文錢？”
戚瑤 追問︰“五文錢多嗎？”
客人大皺眉頭，以為她在取笑自己給的太少，本想生氣，但又見她一臉天真好奇的樣子，氣便消了。笑道︰“不多，也就夠你買兩串糖葫蘆。”
戚瑤 問︰“那多少文錢等于一兩銀子。”
客人耐下性子解答︰“一千文錢為一兩。”
戚瑤 傻了眼，怔怔道︰“一千文錢才是一兩銀子啊。”心里好生失望，收起五枚銅板，向客人道謝後失落落地走開了。
阿四走過來，笑問︰“搖鈴鐺，客人是不是給你賞錢了？”
戚瑤 點點頭。
阿四好奇道︰“給了多少？”
戚瑤 一臉失落，低低地聲音道︰“五枚銅板。”
阿四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夠你買兩串糖葫蘆吃了。”
戚瑤 輕輕嘆了口氣，幽幽道︰“不還完飯錢，我可沒心思吃什麼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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