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中醫治死人了！
轟的一聲嗡鳴，整個醫療團隊仿佛被雷電從頭到腳的貫穿，腦袋炸開空白，失神般看著生命體征消亡的3號病人。
明明就差最後一個，怎麼會出現問題呢？
“別愣著，救人啊！”
“老王，你負責臨時急救，我去找設備和藥！”
“好……好！”
驚駭的情緒未散，但作為醫生的他們明白當務之急是盡快救回病人。
心髒驟停有4分鐘的黃金時期，使用心肺復甦還有aed是搶救的關鍵，如果能打上一針腎上腺素增強心肌收縮力則有更大的概率跟死神搶人。
于是，有人負責心肺復甦，有人去溝通找到醫療器械和藥物。
與此同時，看著電視熒幕里傳來的慌忙景象，歡烈的呼喊呈現兩級反轉。
既然美方選擇電視台播出，那其影響也將是巨大的，尤其是世界性的轉播，倘若死了人，那恐怕往後數十年里，中醫二字都將成為國際笑話。
“一定要救回來啊！”
“拜托了！”
“我的老毛病就是靠中醫治好，我不信這是假！”
夜半時分，無數人看著生死攸關的畫面，大氣不敢喘。
可漸漸的，有人發現不對勁。
黃金四分鐘里，去溝通尋找器械和藥物人員遲遲未歸，這很不合理。
“我懷疑他們故意使絆子！奶奶滴，本來條件就簡陋！”有國人憤憤不滿，試圖在外網指出不公。
但回應的答案是有潮水般的嘲笑︰“朋友，中醫就是荒唐的笑話！它治死了人！”
“西醫也會治死人啊！你們怎麼不說?”
“但西醫我知道病因及治療方法，但中醫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我听說你們那邊有句古話︰瞎貓踫到死耗子，剛才痊愈的兩名病人本就經過西醫的治療，只是剛好罷了。”
互聯網連接世界，也讓爭吵的話語跨越空間的限制，但力挺的聲音還是太渺小，很快就會被壓下。
時間，仍在繼續流逝。
3分鐘，畫面里甚至听到了走廊里爭吵的聲音。
听口音，明顯醫療團隊的人員，急迫的語調似乎在跟人交涉，但得到的回應有點打太極的味道，一直在推卸，說需要審批流程雲雲。
第4分鐘。
醫療團隊只借來了心髒復甦機，但輔助的藥物如腎上腺素或者胺碘酮之類根本拿不到。
“該死！對方絕對是故意的！”
“怎麼辦？病人的心跳依然沒有波動！”
第8分鐘。
盡管心肺復甦從未停過，但病人的情況也從未好轉。
除了滴滴聲的儀器死亡宣告外，只剩下死寂一般的空氣。
第10分鐘。
“算了，老張，病人已經……”
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10分鐘已經是極限。
但張清明不肯，他總覺得還有得救，一遍又一遍地使用著心肺復甦的儀器試圖挽救。
“老張！听我說，真的，沒必要了！”
“我知道這個結果對你我而言都難以接受，但病人真的已經救不活了！”
張清明︰“一定還有什麼辦法！一定還有！”
“別傻了，除非神仙下凡，否則……”
突然，這句話像是點醒了張清明。
腦子一慌，很多事情都沒法冷靜思考。
“對，老師，老師一定可以……”張清明呢喃自語，猛然間發現了曙光的希望。
“手機，手機……”慌忙間，張清明找到了江萬山的電話號碼，當即撥打過去。
“喂，老師，是我！”
酒店這邊，電話響了。
江萬山︰“老夫正在看，有電視台播出。”
“老師，病人……”
然而，還沒等張清明說完，江萬山直接打斷︰
“笨！忘記昨天怎麼教你了嗎？用銀針封住他的最後一口氣啊！”
“封住之後呢？”
江萬山︰……
他現在有點後悔收這個徒弟，蠢死了。
“封住之後你就找根源性病因啊，在配合銀針刺激，不過你需要注意，因為假死狀態下血液會停止循環。”
說完，江萬山直接掛斷電話，把旁邊那一對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另一邊，醫院。
掛斷電話後，來不及發愣，張清明立馬拿出銀針，按照老師的辦法封住病人的心脈，吊住最後一口氣。
中醫講究形神意氣，這一針扎下，以其余針法配合，甚至連腦部那最敏感的部位也一並封住，尤為關鍵。
“希望有效！”張清明祈禱著。
“老張，你在干嘛？”隨行的醫療人員看著張清明不甘心的模樣，本想勸誡，但看著張清明的架勢，一時間竟沒有上前。
張清明沒有理會，這一套針法極其耗費心神，需要細致的觀察每一根銀針所帶來的震動，頻率，甚至是連帶的神經反應。
江萬山也只是昨天教他，雖然有趙忻城這只小白鼠，但這就像模擬考試和真正上戰場，區別挺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20分鐘過去了。
這麼長的時間，在世俗的認知里早就死的透心涼。
而醫院外，此刻已經圍滿了本地群眾，他們抗議著要將庸醫驅逐，說他這是在踐踏生命的尊嚴，死了也不能安生。
甚至有人揚言說︰張清明是在進行某種殘忍的人體解剖！
半個小時過去。
“怎麼辦？”隨著醫院越來越多的群眾抵達，眼看快要攔不住。
“老王，你英語好，你去發表幾段演講，拖延時間。”
老王︰……
但老王還是立馬走出去了，迎著當地群眾的唾沫子聲嘶力竭地與反對的聲音對抗。
“耍ど蛾子，醫院方面也在勸告讓我們盡快撤離。我去聯系上面，希望還能再拖一點時間。”
事到如今，他們別無選擇，唯有相信。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糟糕還能怎樣？
國內，電視機前，很多觀眾都已經離席。
畢竟紐約的中午相當于國內的夜半時分，結局已經注定，還在希望什麼呢？不如睡了。
“哼，我就說嘛，中醫要是真的有用，早踏馬發揚光大了。”
“唉，可能這就是命吧。”有人嘆息著關掉電視，明天還得上班。
外網。
此時此刻的辱罵呈現一邊倒。
想要反駁的聲音也逐漸弱下，畢竟有視頻有真相。
\" c be treating patients? isn"t that just ignorance?\"(那名中醫居然還在救人，這真的不是無知嗎？)
<edicine\"(簡直是愚蠢的中醫)
在世界共同的認知里，人死不能復生，這是真理。
漸漸的，散場的人越來越多，這場令人矚目的播出，舞台之上，也只有張清明一人還在竭盡全力的表演。
直到最後，再無人觀看，空曠的舞台靜默如夜。
咚咚咚……門外似乎是激烈的對抗。
終究，拖不了太長的時間。
醫療團隊的每個人都已經盡力了，但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你不得不認。
轟！
當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有憤怒，有緊張，也有盡力後的無奈……
結束了，所有人都這麼想。
可突然！
就在張清明解開封脈的銀針之時，剎那的呼吸里，心率檢測儀器那風平浪靜的直線毫無征兆的上升，而後死寂的海面出現波折，名為生命的律動……重新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