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連接相隔上千里的兩端,隔了好一會兒,對方才接通。
“是我,甦灝丞。”
電話那頭,江聿風此時位于海城的公司高樓,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一覽無余把遠處的海景盡收眼底。
他就這樣站著,接通了大哥甦灝丞的電話,卻格外沉默,望著不斷拍打的海浪出神。
“你要結婚?和誰?”
沉默,唯有海浪卷涌的細微聲響。
“弟妹呢?她怎麼辦?你想過兒子和女兒嗎?”
甦灝丞語氣嚴肅,他弄不清楚自己這個二弟怎麼會糊涂成這樣。
“如果你處理不了,我來。”甦灝丞十分篤定。
雖然很久以前兩人大吵一架,但畢竟是兄弟,從小穿一條襠褲長大的親兄弟。
吵歸吵,平日里雖如同陌路人,可一旦對方遇到困難,還是會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處理。”江聿風終是開了口,不再沉默。
“你自己處理?你自己處理得了嗎?”
“當年弟妹被宋家囚禁的時候,我曾說過可以動用力量徹查,但你怕宋家魚死網破,你說你自己可以處理,甚至說與我無關。”
“你說你姓江,我姓甦,兩者早已分家了。你要自尊,不讓我插手。我說可以。”
“但結果呢?結果就是你要和宋綰玲結婚?這個結果你滿意了?”
早些年的時候,甦灝丞就提出過動用力量查控宋家,但江聿風那該死的敏感心理不允許有人插手他的事。
怎麼說都是從小一起長大,作為長兄,甦灝丞了解江聿風的性格︰自尊敏感,控制欲強。
甦念語在世時,他是彬彬有禮的大老板。但甦念語去世後,他的心理疾病就凸顯出來,曾一度害怕宋婉也離他而去,甚至產生了鎖住這只“金絲雀”的可怕想法。
這些,甦灝丞都知道。所以當江聿風說不需要他幫助時,為了他那敏感的脆弱自尊心,他全權交給了江聿風處理,只了解情況,不作過問。
“江聿風,我不管你怎麼想,我這里只認宋婉這個弟妹,她永遠是江家的一份子,不僅是我,母親當年也強調過這一點。”
甦灝丞的語氣有種隱忍的壓制感,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
“我知道,這邊不需要來插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江聿風!”甦灝丞的額頭黑得可怕。
“我說過,我自己可以處理!江家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江家?呵呵……江聿風!我是你大哥!”電話那頭,甦灝丞幾乎是吼著出來。
“你姓甦,我姓江,兩者早就分家了!”江聿風的聲音依舊冷漠,但落地窗前,他的手卻在隱隱抽搐。
他不想讓大哥甦灝丞卷入這場旋渦。
他清楚,甦灝丞的底子非常干淨,當官的,要麼底子從始至終干淨到底,要麼黑得發暗。
畢竟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只有兩種情況。
他就是太清楚,不想讓甦灝丞趟這趟渾水,無論之前還是現在。
畢竟血脈上的感情,怎麼可能只是幾句話就斷掉的。
“如果你出手而落下把柄,錯失上去的機會,你還要等多久?位置就那麼多,你還有幾年可等?”
後知後覺,江聿風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太過分,語氣不再那麼冷,解釋道。
可這下子,輪到甦灝丞沉默了。但準確的說是心冷。
每一次,江聿風提起分家的事情時,他總會覺得累,心累。
甦家是帝都甦家,江家則成了如今的海城江家。
甦灝丞姓甦,跟著母親這邊姓,入甦家走的官途。
姓氏雖為甦,但他的心從始至終也有江家的一份,甚至更多。
甦念語去世後,他承擔起大哥的責任,為了不讓江家徹底散去,為了讓幾個兄弟姐妹想家時有歸根的地方,他做過不少努力,一直維持著帝都江家這個空有外殼的名分。
這些年,他很累,帝都江家的老宅,帝都江家的名號,只是他一個人在苦苦支撐,有時候他想放手,但又舍不得。
末了,甦灝丞的聲音不再富有情緒,只是很冷,心也冷︰
“我還是那句話,江家只認宋婉。如果你處理不了,我來。大不了就再等幾年。”
甦灝丞說的輕松,似乎毫不在意後果。
但到了這種位置,十幾年都不一定有地方空出來。
話落,甦灝丞這邊掛掉了電話,陷入寂靜。
高樓落地窗前,江聿風沉默著,目光望向前方的闊海,心緒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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