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呢……在醫院。”
    “醫院?”江萬山的腦子也有點不夠用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趙峪尷尬一笑︰“對方收到錢後把那臭小子打了一頓,以後讓他老實點。結果他不服,爬起來又打了回去……”
    趙峪想不明白,他兒子那被酒色掏空,只剩一副外殼的羸弱身體,不知哪兒冒出的勇氣,居然還敢上!
    結果就是,被打出屎了。
    現在還躺在醫院包扎。
    “傷勢要不要緊?”江萬山詢問。
    趙峪對此無所謂︰“沒事,死不了就行。”
    他覺得吧,這個兒子能活著就行,不作要求。養不活死了也行,大不了再領養一個。
    現在完全處于一種︰能活就活,不活就死,任他自生自滅的放養狀態。
    要是某天警察突然通知他︰你兒子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趙峪反而會露出本就該如此的表情。
    “今晚我囑咐他過您那邊去。您老盡管使喚,他若死了就入土為安。”趙峪的語氣很平淡。
    江萬山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如何回答,最後說了句︰“嗯,老夫就先走了。”
    “好,您老慢走。”
    外面,被江白辰直呼白眼狼的王助理早已等候多時。
    今晚一起回去的還有江沐熙,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母親了。
    ……………………
    下午。
    當踏入家門的那一刻,江沐熙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咱媽呢?”
    江白辰笑了笑︰“急啥?又不是見不到。現在咱媽仍處于昏迷狀態,需要爺爺治療。”
    江沐熙默然,她知道是自己太急了。
    宋婉被娘家人以看護的名義“囚禁”多年,他們從未放棄過救人的想法,但就怕宋家魚死網破,這個代價他們承受不起。
    “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
    江萬山說著,簡單拿了副銀針就進入宋婉休養的房間。
    門外,兄妹兩人焦急的等待,盡管很安靜地坐下,但內心卻不斷祈禱,祈禱一切順利。
    “張媽,再去把飯餐熱一下吧。”江白辰吩咐。
    從江萬山進入房間治療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早已端上餐桌的飯菜熱了又熱涼,涼了又熱。
    面對最喜歡吃的東坡肉,此時此刻江沐熙卻沒有半分胃口。
    “希望一切安康!”
    等待的時光尤為難熬,待西邊的太陽逐漸落下,日暮的余光灑落寂靜的別墅,自古黃昏便是悲寂之時,他們的心也跟著西沉的余暉沉降,沉默在寂靜的空氣里。
    “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江沐熙忍不住詢問,但更多是在尋求安慰。
    安靜地坐等了一個多小時,越是往後,越是容易產生不好的想法。她知道這不對,但就是忍不住腦子在胡思亂想。
    “沒事,放心。”江白辰安慰,盡管他內心同樣不安。
    話落剛落,緊接而來的是輕微的開門聲,可即便聲音很小,在異常安靜的別墅卻顯得格外清晰。
    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目光同頻,望向一個方向。
    首先見到的人是江萬山,他表情沒有變化,讓兄妹二人判斷不出喜悲。
    “爺爺,怎麼樣了?”
    江萬山搖搖頭,嘆氣道︰“不行了……”
    瞬間,兩人的心中的火焰像被黑暗吞噬一般沉默。
    搖頭?嘆息?不行了?
    難不成宋婉……沒治好?
    可“不行了”這三個字遠不止代表這個含義,它往往用在病人臨終前醫生的無力嘆惋。
    所以……宋婉真的要死了?
    盡管已經預想過不好的結果,可當真正面對時,他們還是難以接受,胸口就像破了口大洞,落日的悲風呼呼的吹過。
    “哥,我們去看咱媽最後一眼吧。”
    說著,江沐熙強壓眼眶打轉的淚水,去送母親最後一程。
    江白辰愣在原地,可以看出他眼楮猩紅,拳頭死死握緊。
    他發誓,江聿風,宋家,都得死!都得為宋婉陪葬。
    突然,房間內響起了江沐熙的叫喊,打斷了江白辰的悲傷。
    “媽!”
    這一聲媽,讓江白辰的心墜入冰窟!
    宋婉真的撐不住了嗎?
    他快步進入房間,要見母親活著的最後一面!
    緊接傳來第二聲︰
    “媽!”
    房間外頭,听到兩聲呼喊的張媽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口中不由念叨著︰
    “節哀順變……節哀……”
    但沒想到的是,第三道有點虛弱的聲音響起︰
    “好了好了,我還沒死呢!”
    這時候,江沐熙推著一輛輪椅緩緩走出房門,而輪椅上坐著的正是︰宋婉。
    “夫人,您沒事?”張媽喜上眉梢,她和宋婉有過接觸,宋婉待她極好,所以她時不時總會感慨︰要是夫人病好了……
    “讓你們擔心了。”宋婉點頭示意,她現在恢復了清醒,只是植物人的狀態躺久了,全身的機能退化,江萬山用了一個多小時,也只能讓頭部活動。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句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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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只說一半,完整的是︰“不行了……醫術略有退步!”
    江沐熙︰“媽,剛才我們還以為你哪啥了……”
    說起這個,江白辰氣不打一處來︰“媽沒事,小熙你亂喊什麼,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江沐熙︰“你不也喊出了聲?”
    江白辰︰“放屁,我那是驚喜!懂嗎?驚喜!”
    江沐熙︰“我的難道就不是驚喜?也不知是誰,驚喜喊成驚嚇,還帶著哭腔!”
    江白辰擠眉弄眼︰“好啊,惡人先告狀!”
    …………
    因為宋婉的痊愈,整棟房子都沉浸在歡悅之中。
    幾人噓寒問暖,仿佛有講不完的關懷。
    江萬山早已坐到了餐桌旁,看著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說實話他有點餓了,因為行醫消耗的力氣太大。
    隨即看向得以團聚而絮絮念念的母子母女三人,當即語氣嚴肅,說道︰
    “杵在哪兒干嘛?還要老夫等你們嗎?”
    彼時,三人愣了一下。
    這種被罵了的感覺太久違了,有種熟悉感,好似回到了當初的江家,甦念語總會說道那幾個磨磨蹭蹭的家伙。
    恍惚間,讓人懷念。
    江萬山眉頭緊皺,看著發愣的幾人︰“趕緊的。張媽,王管家你們也一起。”
    彼時,幾人相視一笑。
    有時候幸福無需多言,只有短短幾個字的回應便可說明一切︰
    “好 ,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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