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番外之訣別詩36）
平行世界番外之訣別詩36）
燭火在青瓷燈罩里搖曳，藥香裹著春夜的涼意滲入紗帳。戎昭睜開眼時，正看見昔知鬢邊的珍珠步搖在光影里輕顫，淚珠順著她下巴滴落在交疊的手背上，洇濕了繡著並蒂蓮的袖口。
&34；戎昭哥......&34；少女帶著鼻音的呼喚像風中折斷的柳枝，她捧起他纏滿紗布的手貼上面頰，指尖殘留的墨香混著眼淚的咸澀，&34；你總說讓我別去三碗不過崗偷听那些江湖話本，可你自己演起孤膽英雄的戲碼倒樂此不疲......&34；
戎昭的喉結艱難滾動，視線掠過昔知發間歪斜的玉簪——那是去年海燈節他親手雕的。他試著勾動手指，卻牽動後背鞭傷，疼得倒吸冷氣，冷汗順著眉骨滑進鬢發。
&34；傻丫頭......&34；他沙啞的嗓音像磨過粗糲砂紙，指腹拭去她眼尾淚痕時觸到微微發燙的肌膚，&34；你當那些說書人編的俠客故事......咳......真能毫發無損？&34；
昔知抓著他的手按在心口，隔著杏色襦裙能觸到急促的心跳。窗邊博古架上，嵌著夜泊石的更漏突然發出清響，驚得藥爐上騰起的白霧顫了顫。
&34；文潮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辱及若晏姑母與行知清譽，那些混賬話......&34；戎昭突然劇烈咳嗽，繃帶滲出點點猩紅，&34；若再重來......咳咳......我仍會打斷他滿口牙......&34；
房門被夜風推開縫隙，伯陽端著藥碗的身影裹著庭院里的玉蘭香飄進來。他玄色衣襟沾著夜露，腰間綴的琉璃瓶里封著幾朵霓裳花，隨著步伐蕩出細碎流光。
&34；醒得倒是時候。&34；伯陽將藥碗擱在纏枝蓮紋案幾上，琥珀色藥湯泛起漣漪，&34；楊叔父說這劑藥得趁燙喝。&34；他瞥見昔知泛紅的眼尾，抬手將袖中帕子拋過去，&34；擦擦臉，當心讓外頭那些碎嘴的瞧見。&34；
昔知正要起身，忽听得廊下木屐聲踩著青石磚由遠及近。月光順著門縫淌進來，映出鐘離先生長袍上流動的岩紋。他手中提著的琉璃燈晃過牆壁，驚醒了沉睡的鎏金螭吻浮雕。
&34；先生！&34；昔知慌忙要行禮，卻被戎昭突然的抽氣聲絆住腳步。少年因強撐起身而泛白的指節扣住床沿，冷汗順著下頜滴在錦繡被面上。
鐘離先生抬手虛扶，岩元素力凝成的金紋在帳幔間流轉︰&34；且安心養傷。&34；他袖中滑出塊溫潤石珀，輕輕擱在藥碗旁，&34；此物可助氣血歸經。&34；
伯陽適時遞上青瓷藥盞，氤氳霧氣模糊了戎昭眼底的愧色。藥湯入喉的苦澀漫過舌尖時，他听見鐘離先生的聲音似古琴余韻︰&34；天權星之子出言無狀，然以暴制暴終非上策。&34；
&34；可那些混賬......&34；戎昭攥緊被面，指節發出輕響。昔知慌忙按住他手臂，發間玉簪穗子掃過他腕間結痂的鞭痕。
&34；若帝君遇此事......&34；鐘離先生指尖輕叩案幾，驚起燈罩里棲著的流螢，&34；可會當街與人廝斗？&34；
滿室寂靜中，藥爐發出咕嘟輕響。戎昭望著帳頂繡的雲紋鶴影，忽想起幼時隨父親拜謁倚岩殿時，雲端金棕色的飛龍，柔軟的尾，&34；璃月的天衡山，從來不是靠蠻力擎起來的。&34；
慧心端著描金漆盤進來時，正撞見這滿室凝滯。她發間斜插的累絲金鳳輕顫，笑著打破沉寂︰&34；嘗嘗新做的蓮花酥，用沉玉谷的晨露和的面呢。&34；
酥皮碎裂的輕響驚醒了案頭沉睡的團雀，金絲棗泥的甜香沖淡了藥味。昔知拈著半塊點心喂到戎昭唇邊，碎屑落在他襟前繡的螭紋上，倒像落了層細雪。
&34；慢些吃。&34；慧心將青瓷盞推到鐘離先生面前，琉璃勺踫著盞壁發出清響，&34；這杏仁茶特意少放了糖，合您口味。&34；
伯陽突然指著戎昭襟前笑出聲︰&34；咱們戎昭少爺如今倒是嬌氣，吃塊點心還要人喂。&34；他袖中滑出個錦盒拋過去，&34；喏，商會新到的傷藥，抹上三日就能下地揍人。&34；
昔知紅著臉要縮手，卻被戎昭突然握住手腕。少年就著她的手咬住蓮花酥，舌尖掠過她指尖時驚起細微戰栗。窗外忽有星燈升空，暖光透過雕花窗格，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
鐘離先生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眼底掠過笑意。他望著案頭將熄的琉璃燈，忽然說起千年前輕策莊的軼事︰&34；那時也有個少年為護心上人，單槍匹馬闖了盜寶團營地......&34；
夜風卷著說書人的梆子聲飄進來，混著遠處碼頭商船的汽笛。藥爐漸漸熄了，唯剩半塊蓮花酥躺在青瓷碟里，酥皮裂痕中滲出蜜色的光。戎昭在漸漸模糊的視線里，看見昔知發梢沾著的桂花隨呼吸起伏，像落了一肩細碎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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