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崖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頂爬，手機微弱的光亮勉強照出前方的小路。李教授——不，李岩那個瘋子選的地方真是絕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玉環..."我咬著牙念叨，心髒跳得發疼。那張她被綁著的照片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半山腰上，手機突然響了，是芳芳發來的語音︰"歡喜哥！我和嬌嬌姐發現李岩的資料了！他根本不是大學教授！網上查不到他的任何學術記錄！"
我正要回復，又一條語音蹦出來，是嬌嬌的大嗓門︰"歡喜你個傻子！我們報警了！你別一個人逞英雄！"
我苦笑。報警？跟警察說什麼？說一個唐朝的貴妃娘娘被假教授綁架了？
手機電量只剩15，我關掉了屏幕。黑暗中，斷魂崖的輪廓漸漸清晰——那是一塊突出的懸崖，形狀像張開的獸口。崖邊站著個人影，旁邊似乎還有個人被綁在椅子上。
"玉環！"我顧不上隱藏，拔腿就跑。
"站住！"李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再靠近一步，我就把她推下去！"
我猛地剎住腳步，氣喘吁吁地抬頭。月光下，李岩的金絲眼鏡泛著冷光，手里把玩著那塊玉佩。玉環被綁在崖邊一把木椅上，嘴里塞著布條，看到我時眼楮瞪得老大，拼命搖頭。
"放了她！"我吼道，"你要什麼？錢？我有！"
李岩笑了︰"錢？"他搖搖頭，"歡喜老板，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撿到了什麼寶貝。"他走到玉環身邊，手指劃過她的臉頰，"這可是活了一千多年的楊貴妃啊...長生不老的秘密就在她身上。"
玉環厭惡地別開臉。
"你瘋了！"我慢慢往前挪，"哪有什麼長生不老！"
"哦？"李岩舉起玉佩，"那這塊能讓死人復活的玉怎麼解釋？"他俯身在玉環耳邊說了什麼，玉環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我瞅準機會，一個箭步沖上去，卻被李岩早有準備地側身躲開，他順勢一腳踹在我肚子上。我悶哼一聲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歡喜！"玉環嘴里的布條松動了，"快走！別管我！"
我掙扎著爬起來︰"閉嘴...我才是掌櫃的...听我的..."
李岩哈哈大笑︰"真是感人。"他突然變臉，一把揪住玉環的頭發，"楊玉環！把長生的秘密交出來！我知道那塊玉就在你身上！"
玉環疼得皺眉，卻冷笑︰"你永遠...也得不到..."
我趁機撲向李岩，和他扭打在一起。這家伙看著文弱，力氣卻大得嚇人，幾下就把我按在地上，眼鏡後的眼楮泛著不正常的紅光。
"你以為我在乎她的命？"他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要她體內的那塊玉！馬嵬坡那晚，那道士把玉融入她體內，才讓她活到現在！"
我呼吸困難，眼前發黑，卻看到玉環不知怎麼掙脫了繩索，抄起椅子朝李岩砸來。
"砰！"
李岩被砸得踉蹌幾步，松開了我。我大口喘氣，看到玉環扶起我︰"歡喜！你沒事吧？"
我搖頭，卻驚恐地看到李岩已經站了起來，額頭流血卻笑得猙獰。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古怪的匕首，刀刃上刻滿符文。
"千年了...我終于等到今天..."他一步步逼近，"楊玉環，你本該死在馬嵬坡...是那塊逆天改命的玉救了你...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玉環護在我前面︰"歡喜，跑！"
我怎麼可能跑？我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李岩！你要殺就殺我！放過她！"
李岩冷笑︰"愚蠢的凡人..."他舉起匕首，"那就一起死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強光突然從山下射來，緊接著是警笛聲。李岩一愣，我趁機撲上去奪他的匕首。我們再次扭打在一起，滾到懸崖邊緣。
"歡喜！小心！"玉環尖叫。
我半個身子已經懸在崖外，李岩壓在我身上，匕首一點點逼近我的喉嚨。突然，他身體一震，被人從後面狠狠踹了一腳——是嬌嬌！芳芳也沖上來幫忙拉我。
"你們...怎麼..."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嬌嬌喘著粗氣︰"老娘...爬山...累死了..."
李岩見勢不妙，突然抓住玉環的手腕︰"跟我走！否則他們都得死！"
玉環掙扎著，那塊玉佩從她衣領里滑了出來——它竟然在發光！李岩眼楮一亮，伸手去抓，卻被玉佩發出的強光灼傷，慘叫一聲松開了手。
"不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發光的玉佩，"它認主了？！"
玉佩的光芒越來越強，將整個懸崖照得如同白晝。玉環驚訝地看著玉佩，又看看我，眼中淚光閃爍︰"歡喜...我..."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她要走了。那塊玉要帶她回到屬于她的時代。
心像被撕成兩半，但我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去吧...回到你的大唐..."
玉佩的光芒形成一個漩渦，玉環的身影開始模糊。李岩發瘋似的撲過去︰"不！那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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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和芳芳同時出手，一個抱腿一個鎖喉，硬是把李岩按住了。我站在原地，看著玉環漸漸消失的身影，眼淚終于決堤。
就在玉環即將完全消失的一刻，她突然伸出手，玉佩的光芒驟然增強——
"歡喜！抓住我！"
我毫不猶豫地撲向那道光芒。
天旋地轉。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前是刺目的白光。我感覺自己在墜落，又像是在飛翔。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于平靜。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桃林中。落英繽紛，遠處有宮牆隱約可見。
"這是..."我茫然四顧。
"華清宮。"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到玉環一襲唐裝，笑靨如花地站在那里，比任何一次在農家樂穿仿唐裝都要美上千百倍。
"我回來了..."她輕聲說，"但這次，我想帶你看看我的世界。"
我鼻子一酸，上前緊緊抱住她︰"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玉環在我懷里輕笑︰"傻瓜掌櫃的...那塊玉給了我選擇的機會...我選擇...帶你一起回來看看。"
我們在桃林中漫步，玉環給我講她記憶中的大唐盛世。但奇怪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周圍的景色開始褪色，像老照片一樣泛黃。
"怎麼回事？"我疑惑地問。
玉環嘆了口氣︰"這不是真的...只是玉佩制造的幻境..."她握住我的手，"歡喜，我必須做出最終選擇了...是留在大唐，還是..."
她沒有說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玉環，"我深吸一口氣，"無論你選擇哪個時代，只要你快樂...我都可以接受。"
她眼中淚光閃動︰"你知道嗎...在馬嵬坡那晚，我其實已經死了...是那個道士用續命玉救了我，但代價是永遠漂泊在時間之外..."
我心疼地抱住她︰"那就別漂泊了...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四周的景色開始崩塌，我感到一陣眩暈...
"歡喜！歡喜！醒醒！"
我睜開眼，看到嬌嬌的大臉近在咫尺，一巴掌拍開她︰"臥槽！嚇死我了！"
芳芳在一旁抹眼淚︰"歡喜哥你終于醒了！"
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渾身酸痛。警察說我們在斷魂崖發現了昏迷的我，李岩不知所蹤，現場只找到他那副破碎的金絲眼鏡。
"玉環呢？"我急切地問。
嬌嬌和芳芳對視一眼，神色古怪。芳芳小聲說︰"玉環姐...不見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果然...她還是選擇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護士走進來︰"探視時間到了，家屬請..."她話沒說完，就被後面的人輕輕推開。
一襲現代裝束的玉環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個保溫桶。
"掌櫃的，"她笑眯眯地說，"我給你熬了粥，趁熱喝。"
我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嬌嬌"嘖"了一聲︰"得，又傻一個。"她拉著芳芳往外走，"走走走，別當電燈泡。"
病房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玉環坐到床邊，舀了一勺粥吹涼︰"張嘴。"
我機械地照做，溫熱的粥滑入喉嚨，這才找回聲音︰"你...沒走？"
玉環輕笑︰"我忽然想通了...與其回到一個已經消失的時代，不如..."她臉紅了紅，"不如和某個傻子一起創造新的回憶。"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那...那塊玉呢？"
她搖搖頭︰"消失了。它完成了使命。"她頓了頓，"李岩...他其實是當年馬嵬坡那個道士的徒弟，一直想得到續命玉...現在玉沒了，他應該再也不會出現了。"
我握住她的手︰"所以...你以後就是普通人了？"
"嗯。"她點頭，"會變老，會生病，會..."
我吻住了她。這個吻有點咸，因為我們都在哭。
"歡迎來到21世紀，楊玉環女士。"我抵著她的額頭說。
三個月後，雲山農家樂重新開張，招牌換成了"貴妃農家樂"。玉環穿著改良唐裝在前台接待客人，我在廚房研究新菜式——"貴妃醉雞"。
芳芳和嬌嬌成了玉環的"左右護法"，一個負責財務，一個負責宣傳。至于旺福，它現在只認玉環當主人，對我這個原主人愛答不理。
一天晚上打烊後，我和玉環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想家嗎？"我問。
她靠在我肩上︰"這里就是家。"
我親了親她的發頂，突然想到什麼︰"對了，我一直想問...那天在幻境里，你最後是怎麼決定的？"
玉環笑了︰"我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沒有續命玉，沒有長生不老，我最想在哪里，和誰一起生活？"她抬頭看我，"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我心頭一熱，正要說話，嬌嬌的大嗓門從屋里傳來︰"膩歪夠了沒？吃夜宵了！"
玉環笑著起身︰"走吧，掌櫃的。"
我跟著她走進燈火通明的屋子，心里滿是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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