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腦子嗡嗡響。穿阿迪達斯的老頭蹲下來拍拍我的臉︰"小子，回神了。"
"您...真是山神？"我結結巴巴地問。
老頭扯了扯運動褲︰"雲山景區管委會主任兼山神，範無救。"他掏出一張名片，"掃碼關注公眾號領優惠券。"
嬌嬌一把搶過名片︰"山神還搞促銷？"
範伯伯墨鏡後的眼楮眯起來︰"香火錢不夠用啊。"他轉向西施，"小西，你偷跑出來就算了，還連累凡人？"
西施絞著衣袖︰"範伯伯，我只是...不想被回收。"
"回收？"我們異口同聲。
範伯伯嘆氣，打了個響指。山頂突然變成星空，我們飄在銀河里。芳芳尖叫著抱住我的胳膊，嬌嬌抱住了芳芳，旺福和招財抱成了一團。
"簡單說，"範伯伯的聲音在星空回蕩，"她不是你們以為的西施。"
星光聚集成畫面︰春秋戰國，浣紗溪邊，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突然有光從天而降，融入那女子體內。
"人間美好意念的結晶，借了西施的名頭而已。"範伯伯說，"天庭每五百年回收一次，重塑人間審美標準。"
畫面變成現代，我的農家樂門口那幅畫閃著微光。西施的身影從畫里走出來。
"這次她不想被回收，就逃進畫里。"範伯伯收起星空，我們啪嘰掉回山頂，"現在天庭派畫皮鬼來抓她回去。"
我頭暈目眩地看向西施︰"所以你不是真的西施？"
她低頭玩著衣帶︰"我是所有人心中的西施...只是借用了一下傳說。"抬頭時眼里有淚光，"但我想找到真愛的願望是真的！"
嬌嬌的 面杖掉在地上︰"老娘居然給概念體做過紅燒肉？"
芳芳卻雙眼放光︰"太浪漫了！就像迪士尼公主！"
範伯伯看表︰"我還有個景區安全會議。"他遞給西施一塊玉佩，"能暫時隱藏氣息，但撐不了多久。"又對我說，"小子，現在甩手還來得及。"
下山時氣氛凝重。西施走在最後，身影單薄得像隨時會消失。旺福跟在她腳邊，不時擔憂地抬頭看她。
快到時，嬌嬌突然轉身︰"歡喜，這事兒咱別摻和了。"
"可是——"芳芳要說話，被嬌嬌瞪回去。
"老娘雖然愛錢但更惜命！"嬌嬌叉腰，"那些沒臉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我偷瞄西施。她站在夕陽里，美得讓人心碎。農家樂今天賺的錢還在我兜里發燙。
"讓我想想..."我揉著太陽穴。
當晚農家樂早早打烊。我在院里踱步，招財蹲在石桌上冷眼旁觀。西施房間的燈一直亮著，窗上映出她梳頭的剪影。
芳芳悄悄湊過來︰"老板，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我嘆氣。
"但她是我們的西施啊！"芳芳眼楮亮晶晶的，"不管她是什麼，這些天帶給我們的快樂是真的！"
嬌嬌在廚房摔鍋碗瓢盆表達抗議。旺福焦慮地在院里轉圈。
突然，招財的毛炸開了。幾乎同時，院牆外傳來 聲。
"他們來了。"西施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臉色蒼白，"不止一個。"
院門被撞開的瞬間，我抄起掃把。五個黑袍人飄進來，這次他們有了模糊的五官，像被水暈開的墨畫。
"交...出...來..."他們齊聲說，聲音刺得我牙酸。
西施擋在我們前面，玉佩發出微光︰"快跑！"
嬌嬌卻掄著炒勺沖出來︰"在老娘地盤撒野？"一勺砸在最近的黑袍人頭上。
黑袍人慘叫一聲，化作黑煙。我們都愣住了。
"鐵鍋...能驅邪？"我呆呆地問。
芳芳恍然大悟︰"嬌嬌姐的炒勺炒了二十年菜，沾滿人間煙火氣！"
剩下的黑袍人撲來。我揮舞掃把，芳芳舉著晾衣桿，嬌嬌的炒勺虎虎生風。西施站在中間，玉佩的光越來越弱。
"歡喜..."她虛弱地喊我，"用簪子..."
我這才想起木簪，從兜里掏出來。一個黑袍人正撲向西施，我閉眼刺去。
金光炸開。等我再睜眼，黑袍人都不見了。但西施也倒在地上，玉佩碎成了粉末。
"西施！"我跪下去扶她。她輕得像張紙。
嬌嬌扔下炒勺︰"完了完了，這下真攤上事了。"
芳芳卻紅著眼楮︰"老板，我們得保護她！"
招財突然跳上西施胸口，爪子按在她眉心。貓眼發出金光，西施的呼吸平穩了些。
"招財你..."我目瞪口呆。
肥貓甩給我一個"愚蠢的人類"眼神，跳下地走了。旺福崇拜地追著它跑。
我抱起西施，她在我懷里輕得像片羽毛︰"為什麼幫我？"她問。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想起這些天農家樂的歡聲笑語，想起排隊等位的顧客，想起嬌嬌罵我見錢眼開時眼里的笑意。
"因為..."我听見自己說，"你是我們的西施啊。"
嬌嬌重重地嘆氣，撿起炒勺︰"老娘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她瞪我，"但得加錢！"
芳芳歡呼著抱住嬌嬌。旺福和招財在腳邊轉來轉去。
西施笑了，眼淚落在我手背上，暖暖的。
那晚我們制定了計劃。嬌嬌負責用炒勺打造更多"驅邪武器"，芳芳去村里收集香灰糯米，我守著西施。招財神秘失蹤，旺福緊張地守在門口。
凌晨時分，院里的老槐樹突然開花。不是季節的槐花紛紛揚揚，落在西施窗前。
我知道，更大的麻煩要來了。但看著房間里安睡的西施，和廚房里叮叮當當準備"武器"的嬌嬌，還有抱著一堆符咒跑進來的芳芳...
我突然覺得，這農家樂可能要名垂青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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