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老鱉的話讓我們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明日月出時？那不就是明天傍晚？"嬌嬌掰著手指頭算時間，"只剩不到二十小時了！"
芳芳輕輕撫摸著落在她肩頭的一只白鷺︰"動物朋友們說，鮫人正在湖底布置某種大型裝置。"
小雨和我對視一眼，同時說道︰"黑淵之心。"
老鱉緩緩點頭︰"正是。那是深海最邪惡的污染源，一旦完全激活，整個雲山湖將在三日內變成死水。"
張伯顫抖著放下茶杯︰"那我們村..."
"也會遭殃。"我接過話，心情沉重，"湖水蒸發形成的雨雲會污染方圓百里的土地。"
農家樂院子里一片寂靜，只有旺福和招財偶爾發出幾聲不安的嗚咽。
小雨突然站起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對！"嬌嬌一拍桌子，"跟那群臭魚拼了！"
芳芳弱弱舉手︰"可是...我們拿什麼拼？"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我深吸一口氣︰"老鱉前輩，您見多識廣，有什麼建議嗎？"
老鱉的眼楮在暮色中泛著智慧的光芒︰"守護者血脈與文鰩魚王鱗的結合，或許能創造奇跡。"
"具體該怎麼做？"我追問。
"需要三樣東西。"老鱉伸出前爪，一根腳趾一根腳趾地數，"純淨之心、犧牲之志、合一之力。"
這玄之又玄的說法讓大家面面相覷。小雨卻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
老鱉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明日午時，我帶歡喜去湖心修煉。公主殿下可與其他同伴制定防御計劃。"
我點點頭，轉向嬌嬌和芳芳︰"你們負責組織村民撤離到後山。張伯，麻煩您通知村委會。"
張伯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夜深了，眾人各自去準備。我坐在湖邊碼頭，望著漆黑如墨的湖水發呆。小雨悄悄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茶。
"睡不著？"她在我身邊坐下，魚尾輕輕拍打水面。
我接過茶杯，感受著那份溫暖︰"在想明天的戰斗。"
"害怕嗎？"
"嗯。"我老實承認，"不是怕死，是怕保護不了大家。"
小雨把頭靠在我肩上︰"你知道嗎？在文鰩魚族的傳說中，守護者一族最強大的不是力量，而是那顆永遠為他人著想的心。"
我苦笑︰"可光有心不夠啊。"
"足夠了。"她輕聲說，"純淨之心你已經有了。至于犧牲之志和合一之力..."她頓了頓，"明天你會明白的。"
我們靜靜依偎著，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清晨，村民們開始有序撤離。嬌嬌和芳芳忙前忙後，旺福和招財幫忙驅趕走散的雞鴨。小雨則與文鰩魚衛士們練習聯合法術。
午時將至，老鱉如約出現在湖邊。
"準備好了嗎，年輕人？"它問。
我看了眼正在指導法術的小雨，點點頭︰"走吧。"
老鱉讓我騎在它背上，緩緩游向湖心。奇怪的是，所經之處，污染的湖水自動分開，形成一條清澈的水道。
"這是..."
"守護者血脈的庇護。"老鱉解釋，"你體內的力量正在覺醒。"
到達湖心後，老鱉教我盤腿坐在它寬闊的背甲上。
"閉上眼楮，感受水的流動。"它指導道，"想象你是一滴水，融入湖泊，又超脫于湖泊。"
我依言而行。起初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有冰冷的湖風和身下老鱉堅硬的甲殼。但漸漸地，一種奇異的共鳴從胸口傳來——是王鱗在跳動！
"我感覺到了！"我驚呼，"像是...整個湖的心跳！"
老鱉的聲音變得悠遠︰"很好。現在，嘗試與它對話。"
"怎麼對話？"
"用你的心。"
我再次閉眼，這次全神貫注于那種脈動。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整個雲山湖的脈絡——每一道水流，每一處漩渦，甚至每一條幸存的魚蝦。
更神奇的是，我還能感知到湖底那個散發著惡意的物體——黑淵之心，它像一顆黑色的毒瘤，不斷向四周擴散污染。
"我看到它了！"我告訴老鱉。
"現在，呼喚湖水幫助你。"
"怎麼呼喚？"
"就像呼喚老朋友那樣。"
我嘗試著在腦海中"招手"。起初沒有反應，但很快，一股溫暖的力量從王鱗流出，順著我的"手"延伸出去。湖水開始回應，形成細小的漩渦。
"我成功了！"我興奮地睜開眼，看到周圍水面泛起無數小漩渦。
老鱉滿意地點頭︰"守護者血脈正在甦醒。現在，試試更大的。"
我集中精神，想象掀起一道波浪。湖水轟然響應，一道一米多高的浪頭憑空出現，又緩緩落下。
"太棒了！"我幾乎要跳起來。
老鱉卻嚴肅地說︰"別高興太早。這只是皮毛。真正的挑戰在于..."
它的話突然中斷。水面劇烈震動，遠處傳來爆炸聲！
"不好！"老鱉轉向聲音來源，"鮫人提前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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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急忙趕回農家樂。遠遠就看到湖面上黑壓壓一片鮫人士兵，為首的正是那個頭戴尖刺王冠的鮫人王子。他手中高舉一顆漆黑的菱形水晶，正是黑淵之心！
岸上，小雨和文鰩魚衛士們已經撐起防護罩，勉強抵擋著鮫人的攻擊。嬌嬌揮舞著她的大鍋鏟，拍飛了幾個試圖登陸的鮫人。芳芳則指揮著一群水鳥，不斷騷擾敵軍。
"加快速度！"我催促老鱉。
就在我們即將靠岸時，鮫人王子發現了我們。他獰笑著舉起黑淵之心，一道黑光直射而來！
"小心！"老鱉猛地側身，黑光擦著我的肩膀掠過。雖然沒直接命中，但僅僅是擦過就讓我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肩膀瞬間失去知覺。
"歡喜！"小雨驚叫。
我咬牙爬上岸︰"我沒事！"
鮫人王子懸浮在水面上，聲音傳遍湖岸︰"愚蠢的人類和文鰩魚！投降吧，把公主交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做夢！"嬌嬌破口大罵，"臭不要臉的癩皮魚！"
鮫人王子臉色一沉︰"找死！"他再次舉起黑淵之心，這次對準了嬌嬌。
"嬌嬌快躲開！"我大喊，同時本能地伸出手，試圖用新學的能力掀起水牆保護她。
湖水響應了我的召喚，但速度不夠快。黑光擊中了嬌嬌所在的位置，爆炸掀起漫天塵土。
"嬌嬌！"芳芳哭喊著要沖過去，被小雨拉住。
塵土散去，我們驚喜地發現嬌嬌安然無恙——千鈞一發之際，旺福和招財把她撲到了一邊，只受了輕傷。
鮫人王子惱羞成怒︰"夠了！我要把你們全部消滅！"他開始吟誦某種咒語，黑淵之心隨之膨脹，散發出更濃烈的黑霧。
"他在激活黑淵之心的全部力量！"小雨臉色煞白，"一旦完成，方圓百里都會變成死域！"
老鱉沉聲道︰"必須阻止他！"
我看向小雨︰"有什麼辦法？"
她猶豫了一下︰"理論上...王鱗可以淨化黑淵之心，但..."
"但什麼？"
"但需要犧牲王鱗本身。"小雨艱難地說，"而且...持有者也會..."
老鱉接話︰"也會失去與水族的所有聯系。對普通人來說無所謂，但對你們..."
我明白了。如果失去王鱗，我和小雨將永遠無法在水中相守。
鮫人王子的咒語聲越來越大，黑淵之心已經膨脹到原來的三倍大小。湖面開始沸騰，死亡的魚蝦浮上水面。
沒有時間猶豫了。
"告訴我具體怎麼做。"我堅定地說。
小雨眼中含淚︰"你確定？這意味著..."
"我確定。"我握住她的手，"純淨之心、犧牲之志，現在只差合一之力了，對嗎？"
她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合一之力指的是..."
"我們的力量合一。"我微笑，"來吧。"
小雨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她轉向老鱉︰"前輩，請幫我們爭取時間。"
老鱉慨然應允︰"老朽盡力而為。"它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叫，湖中幸存的生物紛紛聚集過來，形成一道生物屏障。
我和小雨面對面站定。她將雙手放在我胸前王鱗的位置，開始吟唱文鰩魚族的古老咒語。王鱗發出耀眼的金光，與小雨身上的藍光交織在一起。
鮫人王子發現了我們的舉動，怒吼著命令手下進攻。老鱉率領水族拼死抵抗，嬌嬌、芳芳和文鰩魚衛士們也加入戰斗。旺福和招財勇猛地撲咬任何靠近的敵人。
"專注！"小雨提醒我，"感受我們的力量融合！"
我閉眼全神貫注。王鱗越來越燙，仿佛要烙進我的心髒。小雨的歌聲越來越高亢，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我們接觸點爆發！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的雙手變成了半透明的藍色，皮膚下流動著金色的光芒。小雨也是如此，她的魚鱗閃爍著金藍相間的光彩。
"成功了！"她欣喜地說，"現在我們合力一擊，應該能摧毀黑淵之心！"
我們手牽手走向湖邊。鮫人王子驚恐地看著我們︰"不可能！人類和文鰩魚的力量怎麼可能融合？！"
"因為愛。"我平靜地說，"這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力量。"
我和小雨同時舉起手，一道金藍交織的光束從我們掌心射出，直奔黑淵之心！
"不！"鮫人王子尖叫著試圖阻擋，但為時已晚。光束擊中黑淵之心的瞬間，天地為之變色。
一陣刺目的強光過後，我勉強睜開眼楮。黑淵之心已經化為齏粉，鮫人王子被爆炸的沖擊波掀飛，重重摔在遠處的湖岸上，不省人事。他的手下見勢不妙，紛紛逃竄。
"我們...成功了？"我虛弱地問。
小雨剛要回答，突然臉色大變︰"歡喜！你的王鱗！"
我低頭看去，胸前的王鱗正在慢慢碎裂！
"不！"小雨想用手捂住，但碎片還是從她指縫間飄落，化為金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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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我感覺體內的力量也在迅速流失。雙腿一軟，我跪倒在地。
"歡喜！"小雨扶住我，淚水滴在我臉上，"堅持住！"
我勉強笑了笑︰"沒...沒關系...大家...安全了..."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朦朧中，我仿佛漂浮在溫暖的海水里。遠處傳來熟悉的歌聲，是小雨在呼喚我。我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身體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隨波逐流。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回歸。我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嬌嬌的招牌魚湯。
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農家樂的床上。窗外夕陽西下，給房間鍍上一層金色。嬌嬌、芳芳、張伯、老鱉，還有文鰩魚衛士們都圍在床邊。
"醒了！"芳芳第一個發現，驚喜地叫道。
嬌嬌立刻端來魚湯︰"快喝點！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了！"
"兩天？"我掙扎著坐起來，"小雨呢？"
眾人突然安靜下來，交換著眼色。
我的心一沉︰"她...走了？"
"沒有。"老鱉慢悠悠地說，"她在湖邊。只是..."
"只是什麼？"
嬌嬌嘆了口氣︰"你自己去看吧。"
在眾人的攙扶下，我來到湖邊。夕陽把雲山湖染成金色，美得令人心碎。岸邊，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我們，靜靜望著湖水。
"小雨？"我輕聲呼喚。
她轉過身，我驚訝地發現——她的魚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類的雙腿！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目瞪口呆。
小雨眼中含淚︰"王鱗破碎時，不僅切斷了你與水族的聯系，也切斷了我的一部分血脈。我...我再也變不回文鰩魚了。"
我踉蹌著走到她面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她搖頭，"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有失必有得。"
她拉著我的手走向湖邊︰"試試看。"
"試什麼？"
"摸一摸湖水。"
我疑惑地伸手觸踫湖面。奇跡發生了——手指竟然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水面，就像插入空氣中一樣！
"這...！"
小雨笑著說︰"雖然失去了王鱗，但你體內的守護者血脈已經完全覺醒。你現在可以像水族一樣自由地在水中活動了。"
我不敢相信︰"真的嗎？"
"真的。"老鱉證實道，"守護者一族本就是水陸兩棲的存在。之前只是血脈沉睡，現在完全甦醒了。"
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把抱住小雨轉了個圈。她驚叫一聲，隨即咯咯笑起來。
嬌嬌在一旁抹眼淚︰"老娘受不了這個...太肉麻了..."
芳芳則紅著臉捂住眼楮，卻又從指縫里偷看。
夕陽下，我捧著小雨的臉，輕聲問道︰"那麼...你現在是人類了？"
小雨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不完全是。我失去了魚尾，但保留了文鰩魚的力量和記憶。"她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語，"而且，我發現自己獲得了新的能力..."
她突然拉著我跳入湖中。我下意識屏住呼吸，卻驚訝地發現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湖水溫柔地包裹著我們，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這太神奇了！"我在水中說道，聲音清晰可聞。
小雨調皮地繞著我游了一圈︰"現在，我們可以在兩個世界自由生活了。"
浮出水面時，夕陽已經沉到山後，第一顆星星剛剛亮起。岸上，嬌嬌正架起燒烤架，芳芳在布置餐具，張伯搬來一箱啤酒，老鱉愜意地曬著月光。旺福和招財在沙灘上追逐打鬧，留下一串腳印。
"看起來他們要開慶功宴。"我笑著說。
小雨握住我的手︰"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我們手牽手上岸，迎接我們的是朋友們熱烈的歡呼和掌聲。嬌嬌遞給我們一人一串烤魚︰"快嘗嘗，這可是用你們淨化過的湖水養的魚！"
我咬了一口，鮮美的滋味在口中綻放︰"太好吃了！"
老鱉慢悠悠地說︰"雲山湖正在快速恢復。被污染的魚蝦已經死去，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芳芳興奮地插話︰"而且！村委會決定把農家樂周邊劃為生態保護區，禁止任何污染項目！"
"太好了！"我和小雨異口同聲。
張伯開了一瓶啤酒遞給我︰"小伙子，干得漂亮！來，咱們爺倆走一個！"
我接過酒瓶，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那個鮫人王子呢？"
小雨的表情變得嚴肅︰"被他的手下帶走了。不過..."她望向遠方，"失去了黑淵之心，他的力量大減，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騷擾我們。"
嬌嬌揮舞著烤魚叉︰"他敢再來，老娘一叉子戳他十個透明窟窿！"
眾人大笑。夜風輕拂，帶著湖水特有的清新氣息。我環顧四周——朋友們歡笑的臉龐，波光粼粼的湖面，遠處村莊的點點燈火——這一切都值得守護。
"在想什麼？"小雨靠在我肩頭問。
我摟緊她︰"在想...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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