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塵沒搞懂老許的意思，但是老許已經離開了，繼續去追那楊虎去了。
他只得帶著葉心凝繼續追著楊虎的腳步。
楊虎帶著那老漢在巷子里走了會兒，來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
這院落和周圍的環境倒是有些不同，和其他院子稍顯破敗的景象相比，這處院子修繕的不錯，這戶人家家境應該不錯。安塵將神識投入院中，發現這處院內人數不少，各種人形形色色，但是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沒什麼特別的。
“你回來了。”
看到楊虎帶人回來，院內走出來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年紀稍大，不過看起來倒是有些精氣神。
“我帶新人回來了，龐灰，你帶他去里面喝兩碗熱粥，給他些錢，多少無所謂，剩下的你知道怎麼做。”
楊虎吩咐兩句，看向身後的老漢，笑著招了招手。
“別那麼拘謹。”
龐灰臉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容。
“老哥，跟我走。”
龐灰帶他走到了內院，進了屋子，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又拿了半個燒餅放在一邊。
老漢聞著白粥和燒餅的香氣，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們一家好幾口人要養，好些時日沒吃過白粥和燒餅了。
“他們這是在干什麼......”安塵嘀咕一聲，耳邊再次響起了老許的聲音。
“他們在施粥濟民。”
安塵一愣。
施粥濟民？
落霞城地處兩方勢力交界之處，經濟條件確實不算好，但也沒什麼災禍，這里的平民百姓也過得相對可以。
施粥濟民一般都是有天災人禍的時候才會有人干的事情。
“你的小日子過的好，可不代表那些老百姓過的好了，別說落霞城，就算是各大宗門勢力主要控制的主城，也照樣天天有人餓死凍死，總有人需要幫助的。”
听到這話，安塵忽然想起來，此前趙清風帶他在火鳳城上空看到過的場景。
內城和外城，天差地別。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就是這麼一回事。”老許竟然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地說︰“即便你了解這一點，但實際上，大部分的時間，你也從未關注過這些事情，也不在乎那些凡人們的死活吧？”
安塵沉默半晌。
“可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老許愣了。
“目的？這還有什麼目的嗎？幫助別人算不算？”
安塵搖了搖頭。
“很顯然，這只是一個淺層的目的，幫助人不可能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他們顯然是要通過這樣的事情達到自己深層的目的。”
安塵解釋道。
“你難道就不願相信，他們只是好心而已？”老許有些不可思議︰“這年頭當個好心人，難道也要被人懷疑目的不良動機不純了？”
安塵苦笑一聲。
“老許，你不了解他們，不了解那個叫做楊虎的人，他們做事肯定不會這麼膚淺。”
之前在清風城，他們做的局一環套著一環，每一步都引導著他往錯誤的方向走，將所有人都繞進了死胡同，最終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奇襲通神殿。
楊虎，或者說他們背後的智囊，怎麼說也算的上一個聰明人，做任何事情必然都是有目的的，不可能做出毫無用處的事情。
老許嘆息。
“好吧，既然你也這樣認為，那我無話可說。”
可是停頓片刻，老許又像是推翻了自己的觀點一樣，忽然說道︰
“但是你真的了解那個家伙嗎？”
安塵眯著眼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許畢竟是他的前輩，他很想說“至少我應該比你了解”之類的話，但是又說不出口。
發現安塵不回答自己，老許也沒了話說。
他似乎也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合時宜，輕咳兩聲。
“我再去跟著看看。”
“老許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確認老許已經離開，葉心凝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
老許，似乎有點激動了。
“的確如此。”安塵點了點頭︰“或許他以前也是個喜歡做好事的熱心腸，不喜歡被人誤解，也不希望看到其他做好事的人被人誤解吧？”
心系凡人的修行者又不是沒有，許師姐就是一個。
“但是，他真的對楊虎那種人不夠了解。”
安塵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是緊接著，楊虎離開了院子，而老漢還沒走，那個叫龐灰的人給完錢之後，熱情地把老漢留在了這里。
安塵需要做出選擇，是跟上楊虎，還是留在這里。
安塵選擇兩手抓。
他自己親眼盯著院子，讓老許跟上楊虎。
“老哥過的不怎麼樣吧？”
龐灰像是在和老漢嘮家常，輕聲問道。
“唉。”老漢搖頭嘆息一聲︰“家里的婆娘身子弱，干不了活，只有我能養家，我們生了一個男娃，好不容易長大了，卻是個藥罐子，三天兩頭病一場，根本做不了事，還得我來養。”
老漢面容苦澀，嘆氣聲一聲接著一聲。
他似乎很久沒和人說這些事情了，听到龐灰問起來，他便開始大倒苦水。
“要說只是這樣，也還好，但是我們家附近有一伙惡霸，游手好閑，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領頭的還是一個有點修為的修行者，說的什麼討點錢花，但是你要真的不給，他們就打你一頓，我這腿就是他們打的。”
老漢指了指自己瘸著的那條腿，胖灰看了滿臉感慨，面色也沉了下來。
“我這腿一傷，別的活干不了，我家那婆娘都得出去給人洗衣討口飯吃，我走街串巷賣東西，一天也掙不了幾個錢，飯都吃不飽，別說給我家那個藥罐子買藥吃了！”
說著說著，老漢幾乎要哭出來了。
“老哥莫急，我之前和你比也沒好到哪兒去，差點餓死在大街上，但是，他們幫助了我。”龐灰指了指身後，院子里燒著的大鍋。“他們也能幫你的。”
“他們？”
老漢遲疑著看了眼大鍋的方向，又看了眼面前的龐灰。
“沒錯，他們管自己叫做同心會，他們的目的，就是接濟咱們這種飯都吃不飽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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