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死亡凝視之後的，就是河東獅吼，即便是拉到了教室外面，班主任的咆哮聲也響徹了整個走廊，教室內的眾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可憐的孫赫。”
安塵為孫赫送上了一份祈禱。
“這里，就是你們世界的學府嗎？”
安塵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聲音，這聲音很小很小，耳朵也傳來被氣體拂過的感覺。
甦小玖大概是把嘴巴湊到他耳朵邊上在說話。
“你還是跑出來了？”
安塵皺眉。
他想過甦小玖可能耐不住性子，最後還是會跑出來，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耐不住寂寞了。
安塵沒有出聲，而是用筆在草稿本上寫下了這句話。
他身邊還坐著個葉心凝，他要是和甦小玖對話，肯定會被發現。雖然甦小玖是隱身狀態葉心凝看不見，但自言自語的行徑免不得讓人起疑。
“其實你出門後我就一直跟著啊……”
“你不是困了？”
仍然是用書寫的方式。
“有一點累，但也沒有累到非得現在倒頭就睡的地步啊，修行者精力旺盛，哪怕是幾十個小時不睡覺，也不會有問題的。”
“……”
“你不睡，我睡。”
甦小玖︰“？？？”
安塵這句話倒是沒有騙甦小玖。
在學校，他的上午就是用來補覺的，于是，在甦小玖驚愕的目光中，安塵趴在桌子上，閉上眼楮開始睡覺。
剛剛提著孫赫走回教室的班主任看到趴下的安塵，表情略微有些難看，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說，站在講台上掃視班內學生，並開啟了日常的每日“宣講”。
班主任喜歡在早讀的時候發表長篇大論，或者是為了激勵同學，又或者是為了鞭策，但是對于安塵來說，這是極好的催眠曲。
不一會兒，安塵便穩穩睡著。
甦小玖盯著趴在課桌上睡著的安塵，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是，你真睡啊？
學府，難道不是用來學習知識的地方嗎？
安塵這樣肆無忌憚地睡覺，講課的先生真的不會一巴掌把他打到教室外面去嗎？
“你不上，我上！”
甦小玖撅起嘴巴，哼了一聲。
本來想跟著安塵出來長長見識，結果安塵出來睡大覺。
那正好，她來听听這個世界的學府，都講些什麼內容！
四個多小時後，十一點四十分，安塵準時從睡夢中醒來。
這個時間離下課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剛好夠他清醒一下的。
安塵習慣性的往右邊瞄了一眼，發現葉心凝還在努力學習，目不斜視，又往左看了一眼……
他看不到甦小玖，但是他確定，甦小玖絕對在。
“安塵……”
“嗯？”
听到忽然開口的甦小玖，安塵歪了歪腦袋。
“你們這個世界的學府，教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先不說那早上連上兩節的數學課她是一丁點都沒有听懂，後面的物理課更是如听天書。
至于英語課………
那位堅持用全英文教學的英語老師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震撼。
這是什麼鳥語？？
明明都是一個物種，為什麼能說出這種奇怪的話？
在她耳朵里，這跟妖獸用的獸語簡直沒有區別。
安塵想了想，竟是認真地寫下了一段話。
“你們九州大陸的學府、我們這里的學校，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教的無非是讓人能夠生存，或者說，可以幫助我們更好生存的東西，對于你們來說，更高的境界、更強的術法是生存的必需，但是在這個世界，這些東西才是決定我們以後的生活的因素。”
“難道你們會用這些東西生活？就說那個什麼鳥語，沒有那東西你們也不會死吧！”
甦小玖對安塵這段話深感不解。
還有那個物理和數學，教這兩門課的先生也只是在板子上畫鬼畫符並寫些沒什麼關聯的數字，離開了這些，這個世界的人難道也會死不成？
“對于你們來說，實力低微有時候可能意味著死亡，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不精通這些知識，並不會危及生命，只是我們的生活會比較貧困，不如其他人幸福而已。”
頓了一下，安塵又補充性地學了一句︰
“至少，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是這樣。”
“唔……”
似乎是若有所思，甦小玖整整十五秒都沒有發出新的提問。
“誒，安塵安塵，你看窗外那個！”
甦小玖忽然興奮了起來，安塵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輕輕拍了兩下。
安塵往窗戶外看了一眼，發現不遠處的街面上，一輛挖掘機緩緩開過街面。
昨天晚上的戰斗對于街面的破壞還是很大的，听說還爆了水管，這挖掘機大概是來修復街面的。
“這個，就是你給我看的挖掘機？”
安塵懶得寫字了，就微微頷首。
“喔……好厲害的感覺！我感覺我能坐進那個大鏟子里去！”
“你們修真界，不應該有更多奇妙的玩意嗎？為什麼你會顯得如此驚訝？”
“不一樣！”
“小點聲。”
安塵寫完這三個字，用鼻尖戳了戳紙面，眉頭直跳。
甦小玖再大點聲，別說葉心凝，上面講課的老師都要被吸引過來了。
“咳咳……怎麼說呢，對于你們來說，九州大陸那邊的確有很多奇妙的好東西啦，但是那都是建立在我們能夠使用靈力的基礎上，你們不一樣，僅憑凡人之力，血肉之軀便創造出這麼多奇妙的東西……這難道不是很厲害嗎？”
每個人見到了新奇的事物，都會覺得很“厲害”。
一百多年前西方人帶著自行車來到封建的華國的時候，就連皇帝也覺得這種僅僅依靠兩輪行駛的交通工具甚是奇妙，還好奇為什麼騎車的人不會摔倒。
但是實際上，制作自行車的工藝並不算多麼復雜，發展工業後的華國也很快就掌握了輕松生產自行車的工藝。
在安塵看來，甦小玖就跟封建皇帝差不多，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沒見過的東西，自然覺得“很厲害”。
作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安塵心里其實沒有什麼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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