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古道，野草瘋長，清風忽起，黃塵漫天。
觀前觀後，唯有古道上的一人一馬。
略有幾分蒼涼之意。
躺在白馬飛背上的秦凡閉目假寐。
此行沒有目的，走到哪算哪，路上若踫到氣運不錯的小娃娃，他會毫不猶豫略施小計將對方收作門下弟子。
昔年他為千年大計所困真我，而今再無枷鎖。
自是要好好看一看這偌大的世界。
“不凡的靈根還行，可畢竟是大帝轉世，區區靈根，能後天提升，再加上前世記憶，這小子只要不作死，穩打穩扎要不了千年，應該能重回巔峰之下。”
“星域本源，星空古遺跡，越听越令人神往啊。豈不是說，我所在世界，是一顆偌大星球，天外有天還真不是成語。”
想到這，秦凡突然睜開雙眸︰“等我修為上去了，便可橫渡星空，游歷星空萬域，然後找到太陽系，重回藍星？”
想到這，秦凡又搖頭一嘆︰“希望渺茫，宇宙何其大，藍星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就在這時，白馬飛突然停下步伐︰“嘿兒嘿兒。”
秦凡運轉心有靈犀，讓馬飛再說一遍，這才听懂它的意思，看向前方朦朧霧氣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前面有人？理他干嘛，互不相干，繼續走。”
白馬飛繼續踏出歡快的步伐。
然而那人卻突然站在路中間，七尺之軀，拱手禮道︰“那個，我迷路了，不知可否攜一程？”
秦凡坐了起來，仔細打量眼前這一頭長發的俊美男子。
長得還挺清秀，抱拳行禮被他做成兩拳相貼，有種牛頭對馬嘴的怪異，這讓秦凡心生警惕。
萬妖錄上有記，有些妖獸喜食人類，尤其是踏入修煉一途的修士，喜食氣府源丹。
然而當秦凡看到對方道袍下的雙腳時，眼眸一顫，一拍儲物袋取出三尺青鋒。
“雞妖！露出雞腳了吧！”
男子一怔，扯著道袍低頭一看，果真看到自己那對化形不成功的腳丫子。
他抬起頭看了秦凡一眼，臉上帶著些許尷尬，擺手道︰
“人，別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我真迷路了。”
話音剛落，他袖袍一揮。
有勁風呼嘯，將漫天黃塵卷上青天。
“源氣離體！”
秦凡兩眼瞪得滾圓。
什麼鬼運氣，這才出門兩天，居然在路上遇到了凝丹大妖。
不，不對。
這不是什麼凝丹大妖，一招手就呼風，源氣波動都沒出現，明顯是用其他手段吹散黃塵。
悟法境大妖！
秦凡面如土色，哀聲道︰“我命休矣！”
若秦凡記得沒錯，悟法境乃是修行第四境。
人族修行九境，開脈為先，其次氣府，而後凝丹，此為下三境。
悟法，洞天，法相為中三境。
尋道，合道，聖人，為上三境。
天地有道亦有法。
五行法則為基礎，稱為基礎法則。
風雷冰等，為上位法則。
再往上，便是稀奇古怪之法，毀滅，陰陽，殺意等，為頂級法則。
頂級法則之上還有至高法則，具體有哪些，秦凡目前還沒了解到，但也不難猜測，無非就是時間，空間，生死這等玄之又玄的。
男子正準備說什麼，突然一簇頭發筆直豎起，他緊鎖眉頭，看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白馬飛，和生無可戀的人類。
“來不及解釋了，先走！”
他大手一揮，柔和清風卷起一人一馬，而後化作流光一瞬數十里。
盞茶功夫，數道身影降臨此處。
“它的氣息在這里消失了。”
“莫慌，讓我掐指一算。”道袍老人一手抓著銅錢，另一只手掐指忽停，“咦，一片朦朧。”
“那剛剛還算得出，怎麼現在就算不出了？”
“玄老，你莫不是想一人獨攬此功吧。”
老人袖袍一揮，怒目圓瞪︰“一個個站著放屁不腰疼，你們有本事自己算啊，若不是你們拉上我，我現在還在給我徒兒傳道解惑呢！”
一名長相陰柔的男子打個圓場︰“好了，玄老一心向宗，不圖名利，日月可鑒，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在這種要事上出錯。”
“連玄老都推算不出，這雞妖要麼是踫巧鑽進空間裂縫遺跡里，不然就是踫到了恐怖因果，遮住了自身因果。”
“是與不是，回宗用尋天鏡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得輕巧，尋天鏡問一次，最少也得耗費十年壽元，有五品六品延壽丹還好，沒有延壽丹你們誰出？”
“這……”
在幾人爭吵之時，秦凡被迫了解了一些事情。
“所以，你是被圈養在元道宗後山的一只雞妖。”
男子咬著薄唇爭辯道︰“不是雞妖！我已經返祖了，有一縷神鳳血脈！”
秦凡說道︰“那也改變不了你現在是咯咯噠的事實。”
男子咬牙切齒︰“人，不會說話就別說！要不是我感覺到你身上有能遮住我因果的氣息，我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把你…呃，那個詞咋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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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他們已經找不到我了，咯咯噠。”
“兩百五十年啊！他們把我騙在後山整整兩百五十年！說什麼化形丹乃世間最珍貴的丹藥，煉制藥材更是無比罕見！”
听到這，秦凡眼中突然多出憐憫同情之意。
雞門的世界，若不是在采藥弟子口中得知真相，估計會被一直騙下去吧。
元道宗，秦凡有印象，六百年前他曾想去九州中心試試看能不能拜入此宗。
可惜光是騎馬趕路就得耗費兩年時間，乘坐飛禽飛艇所需的源石，直接能掏空他之前的供奉。
權衡利弊後他放棄了，畢竟這可是無數修士心中的修煉聖地，而他的靈根平平無奇，被刷掉的概率極大。
掏空幾百年家底換來一句不合格，得不償失。
同時他也擔心，萬一此宗門招新有測骨齡環節，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開脈境修士，絕對會被抓起來切片研究。
而最讓秦凡記住元道宗的，是天元尊者。
天元歷，即是以天元尊者名號定下的。
據說天元尊者已尋道成功，如今過了一千多年，說不定對方已經合道了呢。
一想到這，秦凡突然汗毛倒豎，看向身側露出雞腳的男子︰“你見過天元尊者嗎？”
對方點頭道︰“就見過一次，還是一百多年前，他帶我去其他星域，在滿是黃沙的星界，讓我尋找機緣。”
“我跟著本能到處飛，飛進一個深淵里，游過一片黑潭，然後我就看到了金光閃閃的，呃，不知道那是啥，反正讓我感覺很舒服，他留下標記後就把我送回來了。”
秦凡松了口氣，這麼說對方不在這顆星球，甚至不在這個星域咯，看來目前他是安全的。
但是身邊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萬一元道宗有什麼厲害的道寶可以直接精準定位。
那跟在他身邊的自己，豈不是飛來橫禍？
“人，你眼珠子怎麼轉來轉去，你要敢甩我，我一個翅膀砸扁你。”
秦凡一臉平靜︰“你不敢，你還需要我幫你遮住你身上的因果。”
“而我甚至能放出消息，對外說你在我這里，然後元道宗的人找上門來，把你帶回去，你信不信他們還會給我一筆豐厚的資源作為報答。”
男子滿臉驚訝︰“人！你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凡打斷︰“你也不想被抓回去關在後山，繼續過著被囚禁的生活吧。”
“我……不想。”
男子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他無法想象這次逃出來被抓回去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腳上綁千噸玄鐵球，又或是拔毛，又或是被種下生死不由自己的靈魂烙印。
越想越可怕！
見狀，秦凡嘴角微不可察揚起一抹弧度。
小樣，直接拿捏。
紫運趨吉獸也才活了接近三百年，其中還有兩百五十年是被軟禁在後山，接觸不到外面的消息。
心智跟個小屁孩一樣，在秦凡這個千年老狐狸眼里，拿捏起來幾乎簡單得和吃飯睡覺一樣。
一想到對方是個悟法境大妖，若讓他拜我為師，那豈不是自己立馬成為悟法境大能？
秦凡以‘你也不想被元道宗抓回去吧’為由，讓對方屈服拜師，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
難道只有人族才可以？
秦凡不理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再細想，他起身看向一旁露出雞腳的男子。
“都悟法境了，不能自己主動化形？”
男子搖頭一嘆︰“有毛用啊，我連妖法都不會，就會一手控風。”
秦凡大概理解了，這是空有境界，卻沒學過攻擊手段，看樣子這兩百五十年的圈養生活，差點把他養成廢物。
“我是吃了好幾株化形草才勉強化形的，那化形草種在另一座藥園里，有兩個弟子采完化形草又來我這座藥園采其他藥，我就听到他們說什麼什麼化形草。”
“我也不管那籃里有啥，全給吞了，然後就化形，拿著他們的令牌跑了出來。”
秦凡又問︰“令牌呢？”
“丟了啊，令牌里面有源力波動，我可不敢帶。”
秦凡突然覺得對方也沒那麼傻。
思索一番後，秦凡認真道︰“你確定要跟著我？”
對方點頭︰“不跟你我會死的，你身上因果比我還大，跟著你他們根本找不到我。”
秦凡點頭︰“行，那咱公事公辦，把這個協議簽了。”
話音剛落，秦凡便拿著靈筆迅速寫下一段話。
男子看完後，面紅耳赤︰“你……”
秦凡眉頭微皺︰
“難辦？那就別辦了！
我馬上拿傳音符告訴我一個朋友讓他放話說你在我這里。”
“人！你無恥！簽，我馬上簽！”
他劃破拇指，擠出一滴精血摁在靈紙上。
靈紙頃刻間化作虛無，一人一妖腦海里多出了緊密聯系。
不平等契約生成。
“雞兄，別苦著臉了，笑一個。”
“現在我是不放心你，等咱倆熟透了，我立馬把這契約銷毀。”
紫運趨吉獸聞言，眼眸一亮︰“當真！”
秦凡勾著他脖子一臉親切︰
“那必須啊，咱倆誰跟誰，你可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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