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退守鳳林?”
韓秉燭喃喃重復,猛地往前跨出一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舉過頭頂,臉上只剩掩不住的憂慮,連聲音都帶著幾分急切的沙啞“會主大人,您可要三思啊!”
“全軍退守鳳林,陳宴必定會來攻的!”
撤圍沒有問題,避免陷入朝廷的前後夾擊,屬于是當機立斷的明智之舉
但退守鳳林城,不就是飲鴆止渴、坐以待斃了嗎?
那地方雖有險可依,城池堅固,卻變為了被動挨打
難不成陳宴圍困之後,還會退兵?
真就連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是啊!”
唐子瞻也連忙上前一步,跟著單膝跪下,額上的冷汗混著急出來的熱汗往下淌“咱們還是化整為零,將大軍散入河州”
他定了定神,急聲道“待吐谷渾援軍趕到,再尋求與周軍決戰吧!”
在唐子瞻看來,當務之急是保存有生力量!
畢竟,他們守城根本沒有優勢,更沒有意義
守下了鳳林又能如何呢?
還不如待吐谷渾到了,合並一處,同朝廷與陳宴打一場最終會戰,一決勝負
慕容宿雪緩緩俯身,居高臨下地盯著跪地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那笑意卻半點沒達眼底,反而透著讓人膽寒的冷意。
她伸出縴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輿圖,聲音拖得有些慢,帶著幾分玩味“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驚惶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本座要得恰恰就是,陳宴來攻咱們的鳳林城呢?”
慕容宿雪不怕陳宴攻城,就怕他不來
韓秉燭猛地抬頭,額上還沾著塵土,眼神里滿是困惑與不解,忍不住開口問道“會主,您這是何意?”
一旁的唐子瞻也愣了愣神,眉頭擰得更緊,訥訥地附和“屬下沒听明白”
慕容螢站在一側,清麗的臉上同樣寫滿茫然,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開口“孩兒也沒听懂”
慕容宿雪直起身,指尖在“鳳林”二字上緩緩摩挲,嘴角那抹陰鷙的笑,漸漸染上幾分耐人尋味的弧度,連眼角的細紋里都藏著算計。
她沒有直接作答,反而側過身,目光透過帳簾縫隙望向遠處灰蒙蒙的天際,聲音放得又輕又緩“你們說倘若放出,本座在鳳林的消息,陳宴會如何呢?”
馮凌虛往前踏出一步,臉色凝重得像塊浸了水的鐵,虯髯下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幾乎是脫口而出“他一定會傾力圍攻,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咱們一網打盡的!”
這麼好的甕中之鱉機會,再加上又是會主大人親自堅守
換作周軍任何一個將領,都會選擇以絕後患!
不可能再讓他們,如上次秦州那般再逃了
“是啊!”
慕容宿雪微微頷首,眼底的寒光驟然暴漲,嘴角那抹笑變得極為陰森,連周身的空氣都仿佛浸了冰,殺意凌然“所以只需守到吐谷渾大軍趕到,就可里外夾擊”
說著,猛地抬手,死死按住輿圖上的鳳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語氣里帶著幾分近乎癲狂的狠戾“破滅陳宴不可戰勝的神話!”
顯而易見,放出她這個通天會叛軍賊首,在鳳林城的消息,就是要以身為餌!
這招雖險雖瘋狂,但勝算卻大
待到吐谷渾大軍前來,他們同時內外發力,任憑陳宴再厲害,再算無遺策,也是必敗的
而這些時日守下鳳林,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難怪娘將此前儲藏的所有糧草,命人秘密轉移囤積到了鳳林!”
慕容螢猛地睜大眼楮,臉上的茫然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光亮,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眼底滿是欽佩“原來如此!”
那一刻,慕容螢終于理解了,她母親此前舉動的意義
原來是早就這樣打算了
當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馮凌虛猛地往前一步,黝黑的臉上擠出幾分真切的嘆服,粗糲的大手“啪”地一下豎起大拇指,連聲音都比平日洪亮了幾分“會主大人高見!”
唐子瞻連忙從地上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對著慕容宿雪深深抱拳,腰彎得極低,額上的冷汗還沒干,語氣卻滿是誠懇的欽佩“屬下欽佩之至!”
韓秉燭也直起身,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臉上的憂慮被振奮取代,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沉聲說道“此次必定能大敗周軍,一雪前恥!”
慕容宿雪緩緩轉過身,目光穿透帳簾,直直望向𡓨@背塹姆較頡 br />
風卷著沙塵掠過帳外,吹動絳紅色的裙裾,她卻巋然不動,眸中翻涌著濃烈的殺意。
但那殺意深處,又藏著一絲按捺不住的期待——
期待陳宴如期入甕,期待吐谷渾援軍如約而至,更期待親手將那“不可戰勝”的神話踩在腳下,看著周軍在鳳林的城外,徹底覆滅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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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垛上的守軍揉著酸脹的眼楮,忽然有人指著遠處煙塵滾滾的叛軍大營,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顫“動了!他們動了!”
眾人齊刷刷望過去,只見圍困了許久的叛軍,像退潮的海水般節節後撤,旗幟紛亂卻有序地朝著西北方向移動。
有人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長槍,失聲驚呼“叛軍撤退了?”
“叛軍居然撤退了!”
城頭瞬間響起一片竊竊私語,壓抑了許久的緊繃氣氛驟然松動。
河州都督陽朗惠站在箭樓最高處,一身鎧甲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他眯起眼,望著叛軍撤退的方向,渾濁的眸子里驟然閃過一絲銳光,猛地一拍箭樓欄桿,語氣篤定“一定是魏國公的援軍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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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可能是,陳宴大人親率的朝廷援兵即將抵達!
邊上河州刺史柳莊攥著城垛的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胡須都跟著顫了顫,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只剩下難以抑制的狂喜。
他猛地轉身,對著身邊的參軍連連吩咐,聲音因急促而有些發飄“曉諭全城,朝廷的天兵到了!”
往前湊了兩步,望著叛軍撤退的背影,又加重語氣補充“是戰無不勝的陳宴大人親領天兵,前來馳援咱們了!”
說著,眼角的皺紋里都擠滿了笑意,連日來的焦慮,終于化作了踏實的喜悅。
身處絕望終于迎來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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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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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冑鮮明的府兵列陣于官道兩側,旌旗獵獵作響,氣勢震天。
“見過大將軍!”
“見過大將軍!”
官署正廳內,刺史柳莊與都督陽朗惠早已整肅衣冠等候,見陳宴身著盔甲踏入廳中,二人當即躬身行禮,雙手抱拳齊眉。
陳宴淡然一笑,抬手虛扶了下,聲音沉穩有力“柳刺史,陽都督無需多禮!”
柳、陽二人身子一頓,非但沒有起身,反而雙雙雙膝跪地,重重叩首在地。
柳莊抵著冰涼的地面,沉聲道“陳大將軍,還請受下官一拜!”
一旁的陽朗惠見狀,也不含糊,甲冑的鐵片與地面踫撞發出“ 當”一聲悶響,另一只手按在胸前鎧甲上,虎目泛紅“也受下官一拜!”
滿臉鄭重。
陳宴一怔,顯然沒料到二人會突然下跪叩拜,臉上掠過一絲錯愕,扯了扯嘴角,隨即上前兩步,伸手去扶二人的胳膊,無奈道“誒,兩位大人,你們這是作甚?”
柳莊紋絲不動,反而將身子伏得更低,額頭幾乎貼到地面,聲音比剛才更顯鄭重,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大將軍,您是我柳莊的恩人!”
子里翻涌著難以掩飾的感激與敬重。
恩人???陳宴被整不會了,心中嘀咕一句後,苦笑道“這禮太重了”
連陳某人都看不懂,這是鬧得哪出了。
“不重,一點都不重”
兩人被扶著站起身,陽朗惠鎧甲上的灰塵簌簌掉落,他卻顧不上拍拂,往前湊了半步,語氣懇切又帶著幾分後怕“下官二人都听說了,若非是大將軍您在太師面前力保,又說盡好話”
說著,側頭看了眼身旁同樣神色凝重的柳莊,又轉向陳宴,字里行間皆是感激“太師恐怕就會,直接撤了下官二人的職!”
毋庸置疑,是面前這位爺,保住了他們的前途
否則,不僅會丟了官職,更會連帶著族人一起被問責!
這個情得承啊!
簡直就是恩同再造
原來是這麼個事兒呀!陳宴望著興師動眾的兩人,心中恍然大悟,擺了擺手,笑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頓了頓,又繼續道“要是兩位大人,沒有守住這𡓨@背牽 辭笄橐彩敲揮玫摹 br />
柳莊上前一步,雙手再次抱拳,滿是感激與期盼“大將軍您來了,下官等就有了戴罪立功的機會!”
陽朗惠立刻重重點頭,鎧甲上的鐵片隨著動作輕響,鏗鏘附和“是啊!”
跟在百戰百勝的陳宴大人身邊,他們才有將功折罪的機會
“陽都督,城內的河州兵還有多少?”
陳宴頷首,直入主題地開口道“本將需要一個準確的數目!”
“兩萬六千余!”陽朗惠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
頓了頓,又不解地問道“陳大將軍,您這是打算?”
陳宴招呼著兩人坐下,淡然一笑,說出了在來的路上,得到的情報“二位大人或許不知,圍攻𡓨@鋇吶丫 誄防脛 螅 送 朔 幀 br />
“叛軍這是又想整什麼ど蛾子?”柳莊、陽朗惠相視一眼,眉頭微皺,疑惑道。
“是想引本將去攻!”
陳宴眉頭微挑,似笑非笑,玩味道“堅守鳳林待吐谷渾來援,再里外合擊,將咱們徹底攻滅于鳳林城外!”
“叛軍的用心,竟如此歹毒?!”
柳莊一怔,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先前的喜色蕩然無存,只剩下掩不住的驚惶。
頓了頓,語氣急切又帶著幾分擔憂地問道“那大將軍您準備如何應對?”
陳宴非但沒有半分凝重,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戲謔的笑,玩味道“那就如他們所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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