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 糾結了一會兒，才道︰“雖然兒臣對她有些怨言，可是……她畢竟生養我一場，又在世上給我留了一個親妹妹，所以……若是不見一面，兒臣怕往後後悔。”
陶 言摸了摸賀 的頭，小姑娘從四歲多來到她身邊撫養，如今已經九歲了，無論她的生母王氏品性如何，這生出的孩子倒是個極好的，長得軟萌可愛，性格卻是直爽的御姐。
“那母後派人送你們姐妹過去，不過，年節將至，過完了年再去吧，大年初一就出門，你看如何？”
賀 笑著點點頭︰“那就听母後的，多謝母後。”
小姑娘來的時候心事重重，離開的時候高高興興，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陶 言交代清風道︰“去太醫院先說一聲，大年初一叫一位太醫跟去，好歹給王氏再瞧一瞧。”
清風點頭應下︰“那，賢妃娘娘那邊，是不是要先去說一聲？”
陶 言點點頭︰“你一會兒就去說吧，讓敏兒跟著 兒一起去。”
永泰宮里，賢妃正在與御膳房的掌事核對著菜品，听了清風來說，大年初一要送敏公主去見病重的王氏，她心里是有些不願的。當初就是因為王氏的事，鬧了個烏龍，讓她跟陛下生了嫌隙。
不過皇後娘娘同意 公主去，不帶著敏公主的話，賢妃又擔心對敏公主的名聲不好。
“行吧，那本宮這邊準備準備，到時候送敏公主過去。”
等清風走後，賢妃身邊的劉姑姑道︰“也不知道皇後娘娘圖什麼，那先皇後王氏現在已經是一介平民，身份低微，她竟然還同意讓兩位公主屈尊去見她，往大了說是于理不合。”
賢妃看了她一眼︰“皇後一向如此，不太注重身份與地位，你這些話在本宮面前說說倒是沒什麼，可別去外面嚼舌根，免得給本宮惹禍。”
劉姑姑趕忙道歉，不敢再說什麼。
“此去少說也要十幾日，路上又滑，天氣又冷，給三公主準備些厚的衣裳，湯婆子也要多用幾個，免得她冷。”賢妃交代完畢，又找來負責演出的樂坊的負責人，核對演出的細節，一刻也沒有閑下來。
一轉眼就到了宮宴那日，今年皇帝不在宮里，眾人多少有些遺憾。不過大過節的，也沒人那麼沒有眼力見，會去詢問皇帝的情況，惹得太後和皇後心傷。
陶 言今日穿了那件紅色滾白邊的新衣出現，瞬間吸引了諸多女眷的眼光，靖王妃就是頻頻看她，恨不得把她的那件衣裳盯出一個洞來。
“可真好看吶，看來今年全京城都要流行穿紅色了！”靖王妃忍不住嘆道，心里已經在想著，等過完節上來，她的鋪子里得多做一些紅色的衣裳，皇後娘娘的穿衣風格就是京城名門貴婦穿衣的風向標，緊跟著皇後有銀子賺。
靖王卻給她潑了一盆涼水︰“這紅色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而且皇後娘娘那身衣裳的布料可不一般，你用別的布料來做，未必有她那個效果。”
靖王妃狠狠瞪他一眼，惹得靖王不敢再說話，只好低頭喝酒。
靖王妃斜對面坐著舒美人，她今日一看見陶 言的衣裳，就氣得想離席。酒過三巡，舒美人越想越氣，翠微只好扶了她出去偏殿歇一歇，免得她臉色太難看，讓別人看出端倪。
恰巧賀 帶著予諾在外面玩，二人見到舒美人，也不能當沒見過，只好各自行了禮問安。
舒美人一看見予諾身上穿著的是跟陶 言的衣裳同種布料同種顏色的褂子，眼珠子一轉，笑道︰“還是五公主命好，同樣是嫡出的公主，這上好的珠光錦卻只給五公主做了新衣裳，可見在皇後娘娘心里，到底還是自己親生的孩子重要些。”
予諾年紀小，才三歲，懵懂的看著舒美人，只听到她說的，自己在母後心中很重要，所以她高高興興的，沒有什麼反應。
賀 卻听出了舒美人的弦外之音，這是當著她的面在挑撥她與陶母後的關系呢。不但挑撥母女關系，也是在挑撥姐妹關系。
她看了一眼懵懂的予諾，笑道︰“舒美人有所不知，這江南進貢的珠光錦難得，只得一匹布料，不拿來給母後做衣裳，能給誰做呢？別的嬪妃娘娘可沒這福氣。剩下了那麼一點，恰好夠給五妹妹做件褂子，我們這些當姐姐的看著妹妹穿得好看，也是賞心悅目的。”
舒美人見沒有引起賀 心中太大的波瀾，有些不死心︰“若是王皇後還在，這嫡出公主的身份就是二公主的，什麼好吃的好用的好布料那不是都應該緊著二公主先用麼。可如今……”她看了一眼五公主予諾︰“如今什麼都是別人的了，二公主屬實委屈啊。”
賀 眼神暗了暗︰“舒美人也不必替我委屈，我在陶母後身邊過得很好，不光是我，萱姐姐也是一樣得到優待的。我有時候還在想，幸好我生母被貶之後，做皇後的是陶母後，若是換做別人……”賀 掃視了一遍舒美人︰“換做別人的話，才不知道要刻薄到哪里去呢！”
舒美人被賀 懟了，原本就不悅的她更是氣上心頭︰“二公主是從哪里學來的牙尖嘴利，竟然敢對我不敬？”
看著瞬間變臉的舒美人，賀 也沒退縮︰“按照身份來說，我曾經是嫡出公主，你該對我恭敬些，就算我現在不是嫡出的公主，可我養在皇後名下，比你這個五品美人到底還是尊貴些。”
賀 外表看上去軟軟的，但是跟她相處過的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姐大，強硬起來那也是別有一番氣勢。
再加上近年來跟著雙兒習武，她比一般的女子英氣一些，真要是跟她對上，可沒人能討到好處。
舒美人一時間也被賀 身上的氣勢嚇了一跳，不過她仗著自己是太後的佷女，又比賀 年長，所以擺出了一副要教訓賀 的架勢道︰“再怎麼說，我也是長輩，你這個晚輩對長輩無理，看來皇後是沒好好教你了。今日遇到本宮，本宮就不能放任，你就給本宮跪著，跪著背孝經，背到我滿意為止！”
賀 冷笑一聲，紋絲不動。
予諾平日就被養得嬌滴滴的，今日見了說話嚴肅，動不動就罰二姐姐跪下的舒美人，一下子就沒崩住，癟了癟嘴，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雍王剛好出來醒酒，听見哭聲，趕忙過來看，看見賀 和予諾被舒美人攔著，予諾還在哭，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抱起予諾，冷冷的看著舒美人︰“舒美人把兩個孩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