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帶著種狼狽的敏捷，像只被驚飛的雨燕，飛行器在他的操控下忽上忽下，金屬外殼與氣流摩擦的震顫順著脊椎爬上來，震得他牙關發酸。
“砰！砰！砰！”
復制人顯然受過精準射擊的訓練，子彈像長了眼楮似的追著他的軌跡。
王皓陽連續做了三個桶滾動作，每次翻轉都能感覺到能量束擦著頭皮飛過的灼熱。
他瞅準個間隙猛地壓低機頭，飛行器幾乎是貼著一片橫亙的雲團掠過，機翼切開雲層的瞬間，他听見身後傳來“篤”的一聲悶響。
復制人的子彈打在了雲團下方的岩壁上，碎石簌簌地往下掉。
“該死！”他咬著牙罵了句，左手在飛行器的控制面板上飛快地按動，側翼突然彈出兩枚煙霧彈，拉著兩道灰白的煙跡朝復制人飄去。
趁著對方視線受阻的瞬間，他猛地拉升高度，試圖繞到對方身後。
可復制人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快，懸浮板突然橫向漂移，像片鬼魅的影子避開煙霧，槍口再次對準了他的飛行器引擎。
這次王皓陽沒能躲開。
“嗤啦——”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飛行器的左翼推進器，淡藍色的焰流猛地變成了扭曲的橙紅色，緊接著是一陣刺耳的金屬斷裂聲。
他感覺操控桿突然變得死沉，飛行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往下拽，機身開始不受控制地旋轉。
他低頭看去，推進器的外殼正冒著黑煙，一股刺鼻的機油味順著氣流飄進他的鼻腔。
漏油了。
“壞事了！”王皓陽叫道，可飛行器已經徹底失控，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視線開始發花，雲層和岩壁在眼前攪成一團模糊的色塊。
復制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像是在欣賞獵物墜落前的掙扎，步槍的槍口始終穩穩地對著他。
就在他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甩出來的時候，“ 當”一聲巨響，飛行器的左翼徹底脫落，帶著一串火花墜向下方的深淵。
失去平衡的機身猛地往下一沉，王皓陽只覺得腰間的安全帶驟然繃緊，勒得他肋骨生疼，下一秒，整個飛行器在空中解體成了無數碎片。
失重感像潮水般將他吞沒。
他像片被狂風撕碎的紙，開始在空中自由落體。
衣服的布料被氣流扯得獵獵作響，頭發根根倒豎，防風鏡早就不知所蹤，冰冷的風灌進眼楮里，刺得他視線模糊。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墨綠色的森林像塊毛茸茸的地毯鋪在谷底，崖壁上裸露的岩石在下落中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見岩縫里頑強生長的灌木叢。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失重帶來的窒息感攥著心髒。
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左上方的崖壁，一棵歪脖子松樹正斜斜地從岩壁里探出來，樹干上掛著道晃動的人影。
魏梓濠此刻正單手死死抓著松樹的主干，另一只手正奮力解著纏在手臂上的繩索。
“接著！”魏梓濠的吼聲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猛地松開手，那根纏著防滑紋路的登山繩像條靈活的蛇，在空中劃出道優美的弧線，繩頭的合金掛鉤“呼”地一下擦著王皓陽的耳邊飛過。
王皓陽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伸出右手，指尖在觸到粗糙繩面的瞬間猛地攥緊，掌心的皮膚被繩子磨得火辣辣地疼。
巨大的拉力瞬間從手臂傳來，他的下落之勢被猛地一拽，整個人像個被甩起來的陀螺，在空中瘋狂地旋轉起來。
風聲在耳邊變成了尖銳的呼嘯，他感覺右臂的骨頭都要被扯斷了，繩子勒得手掌幾乎失去知覺。
旋轉中，他看見魏梓濠正咬緊牙關拽著繩子的另一端，那棵歪脖子松樹被兩人的重量墜得劇烈搖晃，根部的岩石在“ 嚓”作響，像是隨時都會崩裂。
“松手！換個方向！”魏梓濠的吼聲里帶著點氣急敗壞。
王皓陽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忍著眩暈，左手也死死抓住繩子，借著旋轉的慣性猛地向右側蕩過去。
身體在空中劃出道圓弧的瞬間，他看見旁邊三米處還有一棵更粗壯的松樹，虯結的枝干像張開的手臂。
就是現在！
他用盡全身力氣擰動身體，在蕩到最高點的剎那突然松開右手，只留左手攥著繩子。
巨大的離心力讓他的身體再次加速旋轉，這一次，他的腳尖精準地踢在了那棵松樹的主干上。
“咚”的一聲悶響，震得他腳踝發麻，借著這股反作用力，他猛地將左手的繩子甩向最近的一根橫枝。
繩子在空中打了個旋，合金掛鉤“ 噠”一聲牢牢卡在了樹枝分叉處。
拉力再次傳來時，王皓陽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
他像個失控的鐘擺撞向身後的崖壁，後背先一步撞上了冰冷的岩石，“ ”的一聲悶響，他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喉嚨里涌上股腥甜的鐵銹味。
但他的左手始終沒有松開。
繩子被繃得筆直，他整個人掛在半空，身體隨著繩子的晃動輕輕搖擺。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上方傳來魏梓濠粗重的喘息聲，遠處還能隱約听見復制人懸浮板的嗡鳴。
他抬起頭，看見魏梓濠正費力地將繩子在松樹上纏了兩圈，臉上沾著的泥土被汗水沖出兩道溝壑，卻沖他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王皓陽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背的劇痛讓他每動一下都齜牙咧嘴。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心已經被磨出了幾道血口子，血珠正順著手指往下滴，滴進下方茫茫的霧氣里。
“下次有這種情況，你能不能給人做個心理準備。”魏梓濠說。
王皓陽眨眨眼楮“我反應不過來，不過我相信咱們之間的默契。”
“那現在怎麼辦？”魏梓濠問。
王皓陽抽出腰間的手槍“我去吸引復制人的注意力，你先一步下山，要是lends還有就好了，我們就直接往下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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