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小妹妹，哥哥馬上就帶你上去！”秋巍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輕快而溫和，試圖安撫小女孩緊張恐懼的情緒。
小女孩抬起滿是淚痕的眼楮，望著秋巍光，嘴唇顫抖著，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劇烈掙扎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喊道︰“我不要！叔叔剛才掉下去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秋巍光的耳邊炸響，驚得他渾身一顫。
他這才注意到，在井底的角落里，還趴著一個中年男人，後腦處正淌著血，顯然已經陷入了昏迷。
冷汗順著秋巍光的脊背不停地往下滑，他的心跳也陡然加快。
但他咬了咬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救出去！他騰出右手，朝著小女孩伸了過去，試圖抓住她凍僵的手腕。
就在他的指尖剛觸踫到小女孩的那一刻，井壁突然傳來一陣“ 嚓”的脆響。
長期遭受污水腐蝕的磚石，再也承受不住秋巍光和小女孩的重量，裂開了一道道蛛網狀的縫隙。
秋巍光心中暗叫不好，他本能地將小女孩緊緊護在胸前，身體隨著松動的磚石一同重重地砸進了污水里。
腐臭的污水瞬間灌進了他的鼻腔和口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膝蓋也重重地磕在了金屬管道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膝蓋處傳來，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
但懷里小女孩那微弱的抽泣聲，就像一記記警鐘，不斷提醒著他此刻的處境。
秋巍光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艱難地從污水中爬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的腳踝已經腫得老高，每挪動一下都鑽心地疼。
但他顧不上這些，他扯下運動衫的下擺，簡單地纏住正在滲血的掌心，再次嘗試攀爬。
這一次，他改變了策略，采用側貼井壁的姿勢，用肩膀緊緊抵住潮濕的磚石，試圖借助肩膀的力量向上攀爬。
然而，每向上挪動半米，松動的磚石就會簌簌掉落，砸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攀爬變得更加艱難。
當秋巍光的指尖終于觸踫到井口邊緣時，圍觀群眾紛紛伸出手，想要拉他上來。
但長時間的用力和失血，讓他的身體極度虛弱，過度用力導致的低血糖，讓他的視野逐漸蒙上了一層白霧，手臂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發軟。
“抓住！快抓住啊！”群眾們焦急的吶喊聲在他耳邊回蕩，但他感覺這些聲音越來越遠，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
秋巍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急速下墜，懷里的小女孩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我來幫忙！"擠過圍觀人群，王皓陽此刻盯著井口破損的鐵箅子，迅速在腦海中勾勒井下布局。
然而邁出第二步時，金屬鏡框突然發出" 嗒"脆響。王皓陽下意識抬手去扶，卻見右鏡腿斷成兩截，鏡片斜斜掛在臉上。
他猶豫不到半秒，隨手將殘損的眼鏡塞進衛衣口袋。
對于王皓陽來說他近視度數還挺高的，所以，沒有了眼楮，他幾乎是什麼人畜不分。
但是好在王皓陽的感知能力超乎常人，所以這根本不影響。
幼年的王皓陽身形要比秋巍光小的多，所以行動起來，還是輕易不少。
此時秋巍光正吊在井壁上，掌心滲出的血珠混著污水滴落。
王皓陽探身抓住他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泛起青白。
"撐住！"他嘶吼著，利用體重作為支點，後背緊貼粗糙的井沿。
秋巍光借力蹬牆的瞬間，王皓陽感覺小臂肌肉快要撕裂，膝蓋重重磕在馬路牙子上，卻咬牙將人拽了上來。
還沒等眾人松口氣，王皓陽突然翻身倒掛進井口。他用雙腿死死夾住井沿，運動褲布料與磚石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深秋的風卷著枯葉掠過他後頸，倒立的視角里，世界顛倒成一片混沌的昏黃。
"別怕，我來接你。"
小女孩哭得打嗝，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腕︰"哥哥...我冷..."
倒掛的姿勢讓血液全部涌向頭部，王皓陽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用左手環住女孩的腰，突然听見井壁傳來細微的碎裂聲。"抱緊我！"他大喊著蜷起身子，讓女孩的臉埋進自己肩窩。
松動的磚石擦著他的後背墜落，在污水中濺起腥臭的水花。
四肢如同壁虎般緊貼井壁，王皓陽開始艱難地反向攀爬。
他的運動鞋底不斷打滑，小腿肌肉因為倒懸而劇烈抽搐。每向上挪動十厘米，都要承受血液倒流帶來的眩暈感。
女孩的體重壓在胸前，讓他呼吸愈發困難，衛衣布料被汗水和污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再堅持一下！"井口傳來此起彼伏的吶喊。
王皓陽的右手指甲深深摳進磚石縫隙，指腹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當他的肩膀終于頂到井口邊緣時，圍觀群眾紛紛伸手，七手八腳將他和女孩拉了出來。
王皓陽癱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後腦勺重重磕在馬路牙子上，震得他眼前金星亂冒。
劇烈的眩暈感讓他下意識在地上翻滾兩圈，背部摩擦地面的刺痛感反而暫時驅散了四肢的麻木。
污水混著塵土在他後背暈開深色痕跡，衛衣下擺還在往下滴著髒水，滴答滴答打在開裂的地磚縫里。
他撐著地面想要起身，膝蓋卻像灌了鉛似的發沉。
手指觸到口袋里破碎的眼鏡，金屬鏡架硌得掌心生疼。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像漲潮的海水般涌來︰"這小伙子太厲害了！倒著爬上來簡直不要命了！"
王皓陽皺著眉晃晃腦袋，想要驅散耳鳴帶來的嗡鳴聲。
就在他扶著電線桿勉強站直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皓陽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那混著污水滴落聲的喘息，和方才倒掛著托住小女孩時熟悉的呼吸節奏。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漬，指尖擦過嘴角裂開的傷口，嘗到一絲鐵銹味。
"等等！"秋巍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沙啞，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來，運動衫下擺還在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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