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腳步聲，他側身讓出半道空隙，肩膀卻突然一沉，郭靖愷單手撐在他肩頭，黑色作戰靴隨意地勾住警戒線支架，金屬掛件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這麼早就來當門神？"郭靖愷挑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閆易林肩章的稜角，語氣里帶著慣有的調侃。
閆易林反手拍開他的手，卻在觸到對方掌心的薄繭時頓了頓。
他轉頭看向郭靖愷，晨光正斜斜切過少年稜角分明的側臉，映得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好好考。"他伸手整了整對方歪斜的衣領，動作帶著兄長般的熟稔，"上次模擬考的錯題本帶了嗎？別又犯粗心的老毛病。"
郭靖愷喉結滾動了一下，別開臉嘟囔︰"�@隆薄 br />
他垂眸避開閆易林關切的目光，視線掃過遠處舉著向日葵的家長方陣，突然伸手扯了扯對方制服上的對講機︰"注意維持秩序，尤其是校門口東側，如果泥鰍真的有什麼動靜，你自己解決。"
他的聲音不自覺壓低，帶著任務執行時的冷硬，"家長要是情緒激動，優先疏散人群，別讓吵鬧聲傳到考場。"
閆易林抬手按住他亂動的手指，對講機的電流雜音混著蟬鳴在兩人之間流淌︰"知道了，你管好自己就行。"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遇到難題別死磕，上次你卡在最後一道大題......"話沒說完就被郭靖愷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比王皓陽還嘮叨！"
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在轉身時偷偷將閆易林塞進口袋的薄荷糖攥緊。
看著郭靖愷混入考生隊伍的背影，閆易林重新拉緊松動的警戒線。金屬卡扣扣合的瞬間，他听見身後傳來家長焦急的爭執聲。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踏入人群，制服上的警徽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蟬鳴撕開滾燙的空氣，郭靖愷剛踏上教學樓台階，後頸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熟悉的柑橘香混著防曬霜的味道撲面而來，楊軼的指尖擦過他發燙的耳垂，將他拽得一個趔趄。
"這麼著急去拆炸彈？"她的聲音裹著笑意在耳畔炸開，郭靖愷轉身時，正對上那雙盛著陽光的杏眼。
少女穿著oversize的薄荷綠衛衣，下擺堪堪遮住牛仔短褲，白生生的小腿晃得人眼花。
她歪著頭打量郭靖愷身上緊繃的深紅色校服，食指突然戳向他泛紅的耳尖︰"原來我們愷哥穿校服，也會露餡啊。"
指尖微涼，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像沾了火，郭靖愷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後腰卻撞在銹跡斑斑的欄桿上。
"胡說。"他梗著脖子反駁，喉結在系得規規矩矩的領帶下游移。
校服襯衫被汗水浸得半透，隱約透出鎖骨處的舊疤，偏偏楊軼的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他翹起的發梢，"領子歪了都不知道，像只炸毛的貓。"
她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緊繃的下頜，郭靖愷能清楚看見她睫毛上沾著的細小汗珠。
當楊軼的手指觸到他衣領時，郭靖愷猛地抓住她手腕。兩人僵持的瞬間，遠處傳來考場的預備鈴聲。
少女手腕縴細，骨骼硌得他掌心生疼，可她眼里卻漫開狡黠的光︰"松開？"
尾音拖得綿長，拇指輕輕摩挲他虎口的薄繭。
郭靖愷感覺喉嚨發緊，松開手的剎那，楊軼已經利落地幫他翻正了衣領，指尖在他喉結處若有若無地劃過。
"別緊張。"她突然踮腳，額頭輕輕撞上他的，柑橘香將他整個人籠罩。郭靖愷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幾乎要沖破胸腔。楊軼的杏眼彎成月牙，發梢掃過他泛紅的臉頰︰"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她的聲音突然壓低，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耳畔，"你別擔心我了，遇到危險我肯定第一個藏起來。"
郭靖愷下意識抓住她衛衣下擺，布料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他低頭時，正好對上楊軼眼底倒映的自己，校服歪斜，領帶松散，哪還有半點平日里作戰時的冷峻模樣。
"楊軼......"他剛開口，就被少女用指尖按住嘴唇。
"噓。"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屏幕上是實時監控畫面，校門口的警戒線在烈日下泛著銀光，"閆易林他們在外面守著，我就在監控室盯著。"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將一枚冰涼的硬幣塞進他掌心，"要是遇到卡殼的題，就拋硬幣。正面就選a，反面......"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壞笑，"反面就給我發求救信號。"
楊軼卻笑得露出虎牙，突然踮腳在他臉頰啄了一下。溫熱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郭靖愷的臉瞬間燒到耳根。
"考完請我吃冰淇淋。"她轉身跳下台階，衛衣背後印著的貓咪圖案隨著動作晃動，"要帶巧克力脆皮的那種！"
預備鈴再次響起，郭靖愷望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握緊了手里的硬幣。校服口袋里，薄荷糖的包裝紙被汗浸濕，黏在掌心。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考場，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與某個少女的影子，在拐角處短暫交疊。
七月的驕陽炙烤著大地，蟬鳴如潮水般涌進每一處角落。
教學樓外的香樟樹在熱浪中無力地耷拉著葉子，偶爾掠過的微風也裹挾著灼人的溫度。
整座校園仿佛被裝進了蒸籠，唯有此起彼伏的蟬聲，在燥熱的空氣中劃出尖銳的聲波。
中考考場位于教學樓的二層與三層，每間教室的門窗都緊閉著，將外界的喧囂與暑氣隔絕在外。
走廊的牆壁上，"沉著冷靜，認真答題"的紅色標語在慘白的日光燈下泛著刺目的光，幾幅名人名言的海報邊角微微卷起，在空調外機的震動下輕輕搖晃。
推開教室的門，撲面而來的是混合著粉筆灰與消毒水的氣味。
六十張課桌被整齊地排列成六列十行，每張桌子上都用黑色記號筆標注著醒目的考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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