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悶熱如無形的牢籠,將整座城市緊緊裹住。警察局辦公樓的走廊里,中央空調發出低沉的嗡鳴,卻驅散不了凝滯的暑氣。孫歷扯了扯領口,警服早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他望著牆上的電子鐘,指針正緩慢劃過凌晨兩點。
    \"李隊,這次的連環盜竊案怕是沒那麼簡單。\"孫歷將紙杯重重擱在消防栓旁的鐵架上。李海揉著布滿血絲的眼楮,手中的案件卷宗已經被反復翻閱得邊角卷起,\"孫隊,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局長給的時間差不多就要到了……”
    “還能怎麼辦,抓緊時間吧,李隊,實在不行,我申請借助青鳥……”孫歷嘆了口氣說道。
    話音未落,整棟樓突然劇烈震顫。走廊頂燈瘋狂搖晃,玻璃燈罩碎裂的聲音混著遠處傳來的悶響,如同末日的前奏。孫歷手中的紙杯應聲落地,滾燙的茶水在地面潑灑出蜿蜒的水漬。兩人對視的瞬間,瞳孔里映出彼此的驚恐——那聲巨響,分明是爆炸!
    \"檢驗科!\"李海率先反應過來,聲音里帶著破音的顫抖。他突然想起三小時前,法醫組還在加班檢測馬全福案件的物證,那具本該躺在冷藏櫃里的尸體,此刻就存放在檢驗科的物證室。孫歷已經拔腿狂奔,皮鞋在瓷磚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李海緊隨其後,耳邊呼嘯的風聲里,夾雜著此起彼伏的警報聲。
    轉過走廊拐角的剎那,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曾經規整的檢驗科大樓此刻淪為人間煉獄︰一樓牆體完全坍塌,鋼筋如同扭曲的藤蔓從廢墟中探出,燃燒的文件碎片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翻飛。上方樓層傳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混凝土碎塊接連墜落,在地面砸出深坑。廢墟深處,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如同絲線,將恐懼織進每一寸空氣。
    \"林垣!\"孫歷突然嘶吼出聲。借著消防車紅藍交錯的警燈,他看見廢墟邊緣蠕動的身影——馬全福半跪在瓦礫堆上,染血的右手死死掐住林垣的脖頸。本該死亡的男人此刻雙目赤紅,嘴角撕裂的傷口里翻涌出詭異的黑色液體,而林垣的警服早已被鮮血浸透,頭無力地垂落,生死不明。
    李海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只能強壓下沖上前的沖動。他和孫歷都沒帶配槍,此刻貿然行動,只會白白送命。
    \"馬全福!\"李海扯著嗓子喊道,聲音在廢墟間激起陣陣回音,\"你到底要干什麼?\"
    馬全福緩緩轉頭,脖頸轉動時發出骨骼錯位的  聲。\"干什麼?\"他咧開嘴,露出沾滿血沫的牙齒,\"當然是帶他去見那位大人。\"說著,他像丟破布般將林垣甩向一側,碎石在地面擦出長長的血痕。馬全福踏著瓦礫逼近,每一步都讓地面微微震顫,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愈發濃烈。
    千鈞一發之際,趙磊持槍從側方沖出,槍口穩穩對準馬全福的眉心︰\"不許動!立刻投降!\"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陣癲狂的大笑。馬全福伸出舌頭舔去嘴角的血跡,眼中滿是嘲諷︰\"就憑那個?玩具槍都比這管用。\"他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金屬劃破空氣的輕響。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貼近馬全福,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他的後腰。\"那這個呢?\"孟雲義的聲音帶著熟悉的玩世不恭,卻又透著幾分陌生的冷冽。月光下,他身上筆挺的黑色西裝一塵不染,與周圍的狼藉形成詭異的反差。李海揉了揉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幾天前還躺在醫院的孟雲義,此刻竟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里。
    馬全福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感受到後腰傳來的冰涼觸感,那不是普通匕首的溫度,而是帶著某種超越常理的寒意。
    \"傀儡先生,\"孟雲義俯身低語,呼吸掃過馬全福的耳畔,\"你的線,該斷了。\"
    話音未落,匕首已經沒入對方體內,馬全福發出非人的慘叫,身體里竄出無數黑色絲線,在空中扭曲掙扎,最終化為灰燼。
    解決掉馬全福後,孟雲義優雅地用手帕擦拭匕首,仿佛剛剛完成的只是一場簡單的家務。他轉頭看向孫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歷哥,還是老樣子啊。\"不等孫歷開口,他又踱步到林垣身邊,蹲下時西裝褲膝蓋處竟未沾半點塵土,\"林隊,說真的,下次別這麼拼命了。\"
    他的調侃被突然涌出的鮮血打斷,猩紅順著嘴角滴落,在西裝上暈開一朵朵妖冶的花。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虛空突然泛起漣漪。紫色火焰如同活物般翻涌,一只布滿鱗片的巨手撕裂空間探出。孟雲義猛然轉身,眼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僅僅一個眼神,那只巨手便如受驚的野獸般縮回。
    \"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他對著虛空怒吼,\"老子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隨著一聲不甘的哀嚎,虛空裂縫開始閉合。孟雲義的身體也在此時變得透明,如同被陽光照射的晨霧。\"抱歉了各位,\"他的聲音漸漸變得飄渺,\"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危險。\"最後看了眼昏迷的林垣,他露出釋然的笑容,\"林哥,等我。\"
    話音未落,整個人徹底消散在夜風中,只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孫歷呆立原地,耳邊還回響著孟雲義最後的話語。李海蹲下身檢查林垣的脈搏,手指微微顫抖︰\"還有呼吸。\"
    他抬頭看向滿目瘡痍的現場,消防車的警笛聲依舊尖銳,卻蓋不住他心中翻涌的疑問——孟雲義從何而來?馬全福背後的\"那位大人\"又是誰?更重要的是,這場爆炸,究竟只是偶然,還是更大陰謀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