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凡，你真的能維修機器嗎？”
程主任還是有些遲疑。
主要這確實不是小事。
車間里的大型機械，每一台的價值都是幾萬元起步！
放在這個年代，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陳宇凡畢竟不是工程師，他來維修機器的話，其實是違反軋鋼廠規章制度的。
若是機器被陳宇凡修壞了，那就是破壞工廠資產，他作為車間主任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
再說了。
維修機器也有風險。
尤其陳宇凡沒有經驗的情況下，若是發生了機械故障，造成了人員傷亡。
這損失，也同樣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陳宇凡的身份，可不是普通工人所能比擬的。
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
那程國平這個車間主任，也算是做到頭了，可以直接卷鋪蓋滾蛋了。
所以面對這種事情。
程主任也不敢輕易決定。
“主任，我不同意！”
一旁的李志明皺眉看了一眼陳宇凡，開口阻止道。
他今年21歲，年齡其實和陳宇凡差不多。
在知道陳宇凡之前，李志明一直是有點傲氣在身上的。
他好歹也是貨真價實的西北工業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畢業之後進入軋鋼廠就是技術員，應該今年之內就能成為九級工程師。
21歲的工程師！
直接就能領每個月120塊錢的工資，比拼搏一輩子的易中海工資還高。
放在年輕一輩之中，能比得上他的人，著實是不多了。
有這樣的自身條件。
李志明有幾分傲氣，也就理所當然了。
只要他成為九級工程師，那就是軋鋼廠中最年輕的工程師。
絕對是工廠年輕人中最出類拔萃的。
在李志明看來，即便是二十歲成為六級鉗工的陳宇凡，也不能和他相比。
畢竟鉗工......怎麼能比得上工程師呢？
就算是最高的八級鉗工。
工資也才每個月99塊錢，還不如最低的九級工程師。
這二者之間，天然就隔著巨大的鴻溝。
這才是他傲氣的資本。
但李志明的傲氣，是在何時被擊碎的呢？
就是黃老來軋鋼廠視察的那天。
黃老是何等人物！
李志明當然是知道的。
在整個工程師圈子里，黃順華都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人物。
在甦俄深造五年，回國帶來了不少先進的工業技術，最近兩年就有機會成為二級工程師，現在更是擔任四九城工業大學的工程學副教授。
而且已經是四九城工業大學中，工業冶煉這方面的領頭人物了。
這是真正的行業大拿！
李志明讀了幾年大學，都沒有和這種人物說話的機會。
而陳宇凡一個鉗工？
竟然得到了黃老的賞識！
而且根據那天在場工人的轉述，黃老非常重視陳宇凡，給了陳宇凡一本機械工程的教材，說如果他能自學會的話，就可以去工業大學找他。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顯然是黃老已經有了收徒的念頭。
就算不是收徒，陳宇凡至少也是能夠拜入黃老的門下。
這種機會......
李志明听著都感到眼紅。
他還專門找人打听了一下陳宇凡。
發現對方只是高中畢業，而且這幾年一直游手好閑，是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
直到這幾個月，像是開竅了一般。
突然在鉗工方面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
短短兩個多月時間。
就從鉗工學徒，一躍成為了六級鉗工，更是擔任了車間副主任的職位。
“鉗工天賦再高，也只能說明操作好。但當工程師，靠的是理論知識、計算能力和腦子......”
李志明心里嘀咕著。
雖然他是第一次和陳宇凡見面，但他心中已經抱有了一絲敵意。
李志明想要知道，自己和對方比起來，差在了哪里？
為何被黃老看上的不是自己。
而是陳宇凡！
“這次的機械故障比較嚴重，必須等到廠里工程師回來才能處理。”李志明開口說道，“如果你們胡亂維修，造成了更嚴重的損壞，那怎麼辦？”
程主任听後，也是微微點頭。
其實他也是這個意思。
廠里的工程師，最遲明天就能回來了。
雖然機器故障一天，會耽誤不少的生產進度，但至少不會鬧出其它的問題來。
這是相對安全穩妥的決策。
李志明看到程主任也支持自己，不由得轉頭看向陳宇凡，又多說了幾句。
“我知道黃老看好你，但隔行如隔山，你才學習機械工程幾天時間啊，就想要維修機器，這不是胡鬧嗎？”
對于李志明的話。
陳宇凡如同沒听到一般。
他前世年紀也不小了，不可能真的和一個二十歲小孩逞口舌之快。
口頭慪氣，這是小孩子行為。
成熟的中年人，都明白要用事實和結果來說話。
雖然黃老給的那本《工業基礎知識》，陳宇凡只看了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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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是撿到了一顆【機械工程】的綠色小球，所以已經具備了九級工程師的能力。
而且系統給予的能力。
是這個級別的巔峰。
也就是說，陳宇凡可以算是那種最資深的九級工程師，在很多方面甚至比一般的八級工程師還要厲害和熟練。
用玄幻小說里的話來描述就是——
同階無敵！越階亦可一戰！
作為【機械工程】v.1，陳宇凡自然不是李志明這種技術員所能比擬的了。
這二十分鐘的時間里。
他雖然沒有上手操作，但光憑借肉眼觀察。
陳宇凡就已經看出了問題的所在，並且想到了維修的辦法。
“程主任，我在黃老給的教材上，似乎看到過這種故障的案例，要不然讓我嘗試一下吧。”陳宇凡開口說道。
“真的嗎？”
程主任瞪大了眼楮，有些驚喜的問道。
“是的，這故障其實算不上嚴重，我至少有九成把握修好。”陳宇凡點頭，平靜的說道。
反正這些人也不知道黃老給他的教材是什麼。
內容......還不是隨他編？
“真的！”
程主任仿佛又再次活了過來。
按照他對于陳宇凡的了解。
陳宇凡是不會輕易夸下海口的，只要是他說出口的話，基本都能夠實現，甚至是超額完成！
可信度極高！
“若是黃老的教材里提到過這種案例，那你上手嘗試一下也行。”
程主任選擇了相信陳宇凡。
不過還是額外提醒了一句︰“修不好也沒關系，千萬別受傷，注意安全！”
“放心吧，主任。”
陳宇凡點了點頭，就走上前去，來到了機器的旁邊。
李志明不情願的往旁邊讓了兩步。
眉頭微皺，臉色有點難看。
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在胡鬧啊！
陳宇凡只是個鉗工，接觸機械工程才幾天時間，連他都修不好的機器，陳宇凡怎麼可能修的好？
不過既然程主任同意了。
李志明也不好說什麼。
只能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已經做好了看到陳宇凡出糗的打算。
修好？
不修的更壞就不錯了！
他陳宇凡如果能把這機器修好，我李志明......當場就把這個扳手給吃下去！
這便是李志明真實的心里想法。
而在他思考的時候。
陳宇凡已經開始了維修。
他拿過一旁的工具箱，掏出各種工具，便極其熟練的開始了拆卸。
前面的步驟，眾人看在眼里倒是沒什麼感覺。
陳宇凡畢竟是六級鉗工。
通常，機械發生小故障的時候，工人們也是會自己維修一下的。
但隨著陳宇凡的進度推進，被他拆出來的零件也越來越多，已經擺放了一整地。
到這個時候。
周圍的工人們，包括陳主任在內，就已經看不懂了。
只感覺陳宇凡的動作太熟練了。
仿佛拆卸、維修機器的活，干過很多次似的。
這滿地各種形狀的零件，他們是看也看不懂，踫也不敢踫。
唯一能看到陳宇凡操作的。
就是李志明了。
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不屑，而是露出了幾分震驚的神色。
眼楮瞪的滾圓，死死盯著陳宇凡的動作。
對方會不會修機器。
他暫時還無法確定。
但這拆卸動作......也太熟練了吧！
李志明只有在一些資深工程師身上，才看到過這種熟練度。
這需要對于機械內部結構，有著極高的了解，才能夠做到。
陳宇凡不是個鉗工嗎？
難道他平時沒事干的時候，就拆機器玩？
李志明人傻了。
起碼他剛才操作的時候，拆卸速度不如陳宇凡的四分之一。
他七八分鐘才拆出的零件，陳宇凡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
“哦？”
陳宇凡仔細觀察了一下後。
發出了一道輕微的質疑聲。
“怎麼了？”
一直神經緊繃的程主任，急迫的問道。
陳宇凡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在機器的幾處用手擦拭了一下。
有兩處零件磨損嚴重，發生了彎曲，導致整個機器卡死，這應該就是機器無法運作的原因。
只是這兩處磨損位置都有些刁鑽。
正常檢查的時候難以發現，所以李志明才沒有檢查出來。
除了這兩處之外......
機器中還有一處故障存在。
“這里的零件發生彎折了，而且就是剛剛的事情。”
陳宇凡指出的同時，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李志明。
“李工，你剛才是不是動這里了？”
“我？”
李志明愣了一下。
他湊上前來，順著陳宇凡手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是...動了一下。”
李志明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肉眼可見的窘迫。
听到對方承認，陳宇凡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許多，非常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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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齒輪沒有完全匹配上的情況下，你強行拆除，導致這個零件發生了彎折和偏移！”
“幸好這機器本來就故障了，所以無法啟動。”
“不然這個重要零件彎折和偏移的情況下，機器若是強行啟動，會使多處零件發生斷裂，造成極其嚴重的事故！”
“整個機器都有可能會報廢，操作機器的工人也會陷入危險！”
陳宇凡說完之後。
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到。
“我......”
李志明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這確實是他剛才維修的時候，因為操作不規範而導致的問題。
這種維修大型機械的機會很少。
他也沒怎麼上手過，操作經驗不足，再加上一直找不出故障的原因，他心急之下，就產生了疏忽。
險些捅出一個大婁子！！！
光是想想了一下，李志明就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他的錯誤操作，導致彎曲、錯位的那個零件。
若是沒有被陳宇凡發現，而是隨著機器正常啟動的話......
整個機器都會徹底報廢。
這可是價值數萬元的大型工業器械啊！
而且報廢只是一方面。
若是運氣不好，操作機器的工人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而這全部都是因為他的疏漏，險些鬧出人命！
李志明毛骨悚然，如墜冰窖。
原本，他只是一個有些傲氣的畢業生，覺得自己才二十歲就快要成為工程師了，前途一片光明。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
檢查、維修器械......這工作說起來簡單，但其實容不得一絲馬虎。
一點點小小的疏漏。
都可能會釀成彌天大錯！
程主任的臉色，也徹底變得冷峻起來。
光是听陳宇凡的描述，他就已經能想象到那副畫面了。
他低沉著臉走上前來，嚴肅的問道︰“李志明，陳宇凡同志說的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
李志明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他的雙腿都在發抖，甚至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程主任的臉色更加難看道︰“李志明，這次的事情我會如實轉告李科長的。”
“是。”
李志明面如死灰的點了點頭。
這一切確實是他的咎由自取。
在沒有把握修好的情況下，他就向程主任夸下海口，說自己絕對能搞定。
維修過程中又出現疏漏，釀成大錯。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
由于陳宇凡發現的及時。
他的操作疏漏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失。
所以，李志明也不用面臨太過嚴重的懲罰。
不過三年之內想要成為工程師，那是想都別想了，絕無可能的。
他本來可以是21歲的天才工程師，卻親手毀了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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