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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幽狼獵殺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嘆清蕭 本章︰第245章 幽狼獵殺

    天很昏,卻未到黃昏時。

    風微涼,卻裹不進半分寒霜。

    比寒霜更冷的,又是人,臉色蒼白且目瞪圓睜的人。

    人無聲,他們已無機會嘶吼,更沒機會再逃。

    只有皮肉被撕裂的悶響,群狼從禁軍後方斜撲,狼牙卻能精準地咬穿喉管,接下來便是慘不忍睹。

    它們撲殺的動作簡潔至極,透著磨礪了千百次的殘忍效率,像一把燒紅的刀子切入冷油,禁軍厚重的陣型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狼群硬生生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突然,處于陣形正中的部分禁軍慘嚎了起來,這猝不及防的變調,使得所有禁軍皆怔身回眸;隨之,更急促的驚喝聲此起彼伏,他們幾乎都做出了同一舉動,那便是逃。

    遺憾的是,兩條腿的人,跑不過四條腿的狼。

    兩條腿不夠用,那就再加上兩只手,可手已顫得無法搭弓,右手緊捏的箭似也有了千斤重量。

    狼群仿佛能讀懂他們的心聲,血紅的眸子偏偏緊盯著逃得最快的人。

    誰逃得最快,似乎也成了挑釁,比厲鬼還要凶狠的紅眸一閃,便運用矯健的肌肉疾速生撲。

    在此情況下,沒人再敢逃了,可不逃又死路一條;索性就緩移著步履,雙腿卻逐漸抖得無法立身。

    身體無了支撐也沒關系,人類最不缺求生的本能,還可以爬行,還可以蠕動。

    然,八千暗衛並未失了陣腳,他們側身仰刀,一面關注著狼群的攻勢,一面觀察著鎮北軍的動作。

    鎮北軍已停止進攻,以趙衍的車馬為中心,列陣五排,持盾擲地,抬刀在上。

    他們手中的裝備,恰是能撐到此刻的籌碼,這也多虧了柳霖霖的運籌帷幄。

    柳霖霖並沒有命五千鎮北軍輕裝簡行,本該一人一馬,鞍韉簡潔,除了兵刃、弓矢和數日口糧,別無長物;但,她卻刻意讓士卒著重裝,人馬皆披鐵甲。

    這超乎常理的指令,蘊含著她對鎮北軍的深刻了解。

    她很清楚,憑借鎮北軍的戰力,近戰幾乎能立于不敗之地,反倒最怕勁弩冷箭與山林伏擊。

    雖說,輕裝簡行能快速抵達北疆,可趙衍貴為當朝太師,又是她柳霖霖的阿翁,她唯有慎之又慎,將五千鎮北軍的戰力優勢發揮到極致。

    而,五千鎮北軍也絕非正常刀盾兵的配置,不僅身上繞有繩索,重甲之內還藏有傷藥和毒粉,亦將一條細長的棉枕隔在中央。

    棉枕能有效的隔開傷藥和毒粉,又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左手掏出的是傷藥,右手掏出的就一定是毒粉。

    現在,後排傷重的士卒早已席地而坐相互涂抹著傷藥,只要前排四列鐵盾不破,他們就有充足時間去止血、包扎。

    在八千暗衛與五千鎮北軍對峙期間,兩萬禁軍幾乎傷亡過半,越是潰不成軍,就越無法協力共同對抗狼群的撲咬。

    事實上,禁軍早已不足兩萬,八千暗衛和五千鎮北軍也各有損耗。

    只是,來不及細數,所有他們一直認為還是原本的人數。

    這也充分證明了戰爭的殘酷,不殺到眾人皆亡,我身獨立之刻,絕不會意識到同伴早已命赴黃泉。

    時間在流逝,禁軍還在聲聲慘叫,暗衛不敢動,鎮北軍亦沒動。

    只听那嘶吼聲、慘叫聲、骨骼碎裂聲、狼群滿足的咀嚼聲,混響在一起,震裂著心魄。

    就在這時,暗衛突得發瘋般沖了出去,他們已被裸露在外的禁軍尸骨突破掉心理防線——顯然,狼群為幫鎮北軍而來,再這般僵持下去,那他們也注定會成為狼群新一輪的攻擊對象。

    ——橫豎都是死,不如拼命逃生,還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這暗衛並不蠢,趁著狼群撲咬禁軍之際,他們還真有逃離的機會——縱使,狼群再凶狠,可在人數上還是禁軍佔優;上萬禁軍也不是上百條惡狼一時半刻就能咬完的。只要上百條惡狼皆有撕咬的對象,那他們就能找到逃生的縫隙。

    說白了,他們想踏著禁軍的尸體逃離此處,這一刻禁軍也成了吸引狼群的食物,他們必須要在食物未被吞盡前,決然離去。

    既有人破防,就會有更多人松動,先是幾十,再是上百,最後成群結隊、爭先涌出。

    但,他們還是過于天真了,只因狼群的主人還未出現,一身赤紅色衣裳裹著起伏身段的流光,終于顯現。

    那身段竄過之時,使得天穹有了色彩,除了驚艷,還是驚艷。

    精絕不凡,遠超天人。

    紅衣裳,就必有更紅的血增色,一瞬流光恰是劍鋒斜過,跑在最前端的暗衛竟已無聲倒下。

    不可思議的是,身著紅衣之人壓根就沒打算停歇,流光持續閃動,數百暗衛緊接著喪命。

    數千暗衛在不知不覺中竟也到了禁軍最初不敢妄動的處境,只是禁軍面對的是上百條惡狼,數千暗衛將要面對的卻是鎮北軍十八女將之一的妖?。

    她就那樣輕輕地繞過一個暗衛,雙腿修長,腰身極細,胯部和上身的比例幾乎對等;她長發未曾束緊,幾縷發絲沾了汗貼在頸側,更襯得膚色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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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去形容她的長相,因為見過她的人都無法表述出萬分之一的美。

    她的美是多樣的,既有冷素,又有嫵媚;既有野性,又有張力,可在舉手投足間又不失婉約和柔美就好似從不同角度看去,皆是不同的視覺盛宴。

    其實,她根本就沒必要繞過身前的暗衛,一個死人終會倒下,那暗衛也絕不會擋下她的去路。

    大概是因為她沒穿鞋襪,又不想髒了雙腳的原故,畢竟,人血很粘稠,也很難清洗。

    況且,她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著血,雙腳就更沒必要再染上血了。

    “你你是何人?”

    一暗衛顫顫嗦嗦的忍不住問道,幾乎是本能的質問,也是怕到骨子里的求證。

    所求證的,也是妖?到底是人是鬼;若是人尚能一戰,若是鬼那就直接丟掉手中兵刃便是。

    ——前有鬼,後有狼,試問誰人能活命?

    ——能死在絕艷的女鬼手上,也好過被狼咬得體無完膚。

    ——如此,也算造化一場,死的絕對與眾不同。

    然,妖?卻一臉譏誚地上揚了嘴角,“你能問出這句話,就已勝過在場的所有人。”

    那暗衛驟然愣神,亦成了他此生最後一個表情。

    只見,妖?滑身揚劍,那暗衛頭顱已掉,脖頸處瞬間血涌如泉,沖天而起,又潑墨般灑落。

    掉落的頭顱雙目圓睜,似還帶著未散的驚疑;身軀卻仍凝立數息,仿佛不甘就此倒下,直至五息後,才轟然墜地,揚起一片塵灰。

    至此,眾暗衛才在驚悚中步步退身。

    原來,妖?之所以會言出那一語,全因眾人已被她徹底驚艷住;唯一人尚存理智,卻也再沒機會開口說話。

    現在,妖?臉上的笑容已更加邪魅,“看來,這人八成是宮中內侍,我們的皇帝陛下還真是不挑人不管,身體是否健全都往暗衛里塞”

    “即便參差不齊,也好過全部喪命,真不知他們還有沒有機會活下去”杜芸卿緩步繞過暗衛陣列,聲沉且緩慢,“鎮北軍十八女將中能有你這樣的女子,真不知是幸還是劫”

    妖?瞥了杜芸卿一眼,沒有說話;兩人卻幾乎同時翻轉手腕,側了劍身,接下來所有暗衛也成了活靶子,任她們二人肆意收割著頭顱。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眼前最後一位暗衛倒下,杜芸卿也力竭撐劍,半跪而下。

    而,妖?卻沒有倒下,只見她身上全是血漬,發絲隨意粘黏在臉上,血紅的汗水在不斷滴落著

    她還有力氣,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比雪還要白淨;可即便她臉色蒼白,全然病態,卻完全瞧不出一絲疲憊。

    她步步向前,眼神越過混亂的尸海,帶著十足野性和冰峰的寒凜,直直刺向趙衍的車駕。

    那目光里沒有焦急,也沒有關切,只有一種近乎挑剔的打量,仿佛在評估著一件貨物的完好程度。

    她已無了剛才話音中的輕佻和不屑,全是一種近乎于死物的平淡,“世子,可還安好?”

    跪身在車簾前的趙衍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只覺喉嚨陣陣發干;他下意識擁緊齊琛,並側肩用左臂護在前方,不願讓妖?的目光過多流連。

    妖?,又道“吾乃鎮北軍十八女將之一的妖?,亦是常伴鎮北王左右的侍女,還請趙太師莫要害怕。”

    趙衍慢慢地環視著眼前的尸海,眼下鎮北軍正全員清掃著戰場,救助著同伴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又仿佛帶著幾許求助之意。

    突然,他頓眸嗤笑了一下,“鎮北王早已戰死沙場,又何來的常伴一說在你未出現前,杜芸卿杜盟主曾問老夫一個問題老夫今日之舉,算不算已然背離了聖上”

    “方才,老夫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答案是‘算’。縱使,在遭到禁軍和暗衛伏擊前,老夫只為護下齊家的唯一血脈;可在禁軍與暗衛朝老夫圍擊之刻,老夫就已站在了聖上的對立面”

    “身為臣子,老夫絕不可背主;君讓臣死,臣亦不得不死。所以,無論你是誰的人,現下老夫的命都是你的。”

    他猛地凝住向妖?,再開口時聲已顫,“可,鎮北王世子尚需襁褓抵擋風寒,他不僅幼小無知,且還無辜至極,老夫老夫只求你能你能”

    他竟老淚縱橫,重重地低垂下了眸子,一番掙扎和面部扭曲後,才又說出了後半句話,“老夫可以答應你的全部要求,就算你想踏平整個趙府,老夫也隨你。老夫只求你能放過世子齊琛,哪怕將他丟棄在這荒郊野外,老夫也會感念于你”

    妖?沒有忙于解釋,趙衍這是完全將她當成了要取齊琛性命的人。

    或許,趙衍的確听到了她和杜芸卿在大開殺戒前的談話,可一生見多識廣的趙衍卻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這也是他為何要先去觀察鎮北軍當下動態的原因,雖說鎮北軍沒有圍上來,也沒有攻殺妖?和杜芸卿的意思,但,卻不能排除鎮北軍皆被蒙蔽了雙眼。畢竟,妖?和杜芸卿已助鎮北軍殺掉所有禁軍和暗衛,難免使人分不清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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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這是一場戲,一場真假難辨、需要犧牲掉兩萬禁軍和八千暗衛做鋪墊的大戲,那眼下妖?和杜芸卿也就成了最危險的人物。

    趙衍沒精力去分辨真假,也沒興趣去套話進行確認;他只想保下世子齊琛,只想開門見山地求饒並述說出自己的訴求。

    ——王侯將相到了末路,只要還有心願未了,都會果斷舍棄臉面,擔下所有屈辱。

    此刻,他望向妖?的那雙眸子逐漸閃爍起光亮,早已分不清是淚花還是渴求。

    ——他可以去賭妖?和杜芸卿是不是自己人,可在無籌碼和輸不起的情況下,又要如何押注

    妖?不願再看趙衍,因為每看一眼都是鈍痛。

    她並非真正的冷酷無情,反倒比誰的求生欲都要強。

    正因強,她才要先讓眾人皆懼,她很清楚只要能多活一刻,就能多護齊麟一刻。

    這時,一頭狼也朝她輕輕走來,她靜靜俯身貼向狼頸,唇齒微動,發出一聲極低促的、不似人聲的 哨。

    四散的群狼聞聲,立即朝她聚攏,紛紛坐姿昂首,吐著長長的舌頭。

    鎮北軍見狀,似也晃過神來,也相繼湊上,俯首拜道“屬下,拜見妖?統領,謝妖?統領現身相助。”

    趙衍眸光一閃,漸漸松弛下了緊繃的身子,就連眼神也放松了下來。

    他似笑似哭地點了點懷中齊琛的鼻頭,終是笑出了聲來。

    ——鎮北軍不會認錯人,他已完全脫離險境。

    “可有統計傷亡?”妖?緩緩下望,威嚴十足,“重傷者返回景都京畿駐軍大營,輕傷者可繼續前往北疆。”

    一士卒,回道“回稟妖統領,我軍傷亡一千有余,重傷者有四百一十二人,尚有三千余人還能繼續戰斗。”

    妖?正眸去看那士卒,能直接喚她“妖統領”的,也是她的親軍。

    事實上,十八女將各有親軍,只是數量不同,規模不一。

    唯獨妖?的親軍人數最少,少時十余,多不過三百,卻是全軍最逍遙自在的一支。

    其他統領的親兵要沖鋒陷陣、固守城防,她的親軍卻能常伴她縱馬飲酒、嘗盡野味。

    外人笑他們不像兵,倒像江湖游俠——可誰又知道,這三百人個個是她從尸山血海里親手挑出來的鬼羅剎。

    至于為何男兒皆願追隨她?

    很簡單。

    她是十八女將中當之無愧的花首——不是因容貌最盛,而是因她笑時如桃花淬刃,殺人時似寒梅沾血。美得讓人忘了呼吸,也強得讓人不敢呼吸。

    “好,三千余人足矣。待休整隊伍,爾等就隨趙太師繼續上路吧。”妖?話落,又微微側臉看了一眼杜芸卿,接著問道“你呢?”

    杜芸卿當然知曉她是何意,只淡淡一笑,回道“我欲隨趙太師一同前往北疆。”

    妖?含笑搖頭,“怪不得你會詢問趙太師那般無聊的問題,原來你也是個顧忌過多的人。”

    杜芸卿一怔,“什麼?”

    妖?,冷然道“沒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所謂道法自然,並不單指自然,還有眾生所願和心念感應趙太師決意護送世子出逃,本就是大勢所趨,所行的亦是正道;而你杜芸卿今日出手之前,也已明白何為該做,何為不該做。”

    “既已起念,也知念頭乃是正念,卻還是免不了去顧及君臣之禮和自己夫君的前程,真不知你們這般糾結要給誰人看勸你們一句,有時必要堅守初心,初心起就意味著諸邪現,否則,又何必行對抗之舉?所以,切勿左右遲疑,平添苦惱,最終定無法做到念頭通達。”

    杜芸卿輕柔一笑,“沒曾想,妖?統領竟比我這個玄門中人還要通透。”

    妖?一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杜芸卿,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麼你只是不願回到景都與聖上有正面沖突罷了,你的夫君方莫已是鎮西軍主帥,有些顧忌也是應該的。”

    “只是,去往北疆的這一路上,杜盟主應會十分寂寞。因為,兩萬禁軍和八千暗衛已是聖上所能派出的全部兵力,想要再派出兵力突襲你們,已斷不可能了”

    杜芸卿緩緩點頭,“妖?統領言之有理呀宮中就算有再多禁軍,也要先護宮牆無恙。倘若,都派了出來,豈不連百姓都能闖入皇宮了不過,這一路上我也絕不會感到寂寞,趙太師是位學識淵博的泰斗,我除了能向他請教學問外,恐世子齊琛也需我多多照看。”

    這次,妖?沒再回應,反倒縱身而躍,同群狼消失在了密林中

    沒等杜芸卿收眸,突有一名暗衛已從趙衍座駕底端滑出,持一柄短劍直刺向杜芸卿的後腰。

    杜芸卿眼眸一緊,手中劍已翻轉向後,只听“鐺”的一聲精準格開短劍,一只腳順勢踹翻暗衛。

    隨後,她飄然而上,劍尖向下一挑,車轅上便再次濺上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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