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罡怒極反笑,一掌拍碎案幾。檀木碎屑飛濺中,他陰鷙的目光掃過跪伏在地的探子。
“消息可屬實?”
“千真萬確!”
探子額頭抵地,“今早康蘭長老秘密進入了主院。”
康蘭,便是一開始韓芯兒稱作蘭姨的韓家醫師。
韓玉罡眼中寒芒閃爍,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好個韓敬亭,寧願將族長之位傳給一個傻子!也不肯放權!”
就在韓玉罡暴怒之際,屏風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莫天行手持折扇緩步而出,玄色衣袍上金線繡的雲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三爺何必動怒?”
他輕搖折扇,眼底卻凝著毒蛇般的冷意,“韓敬亭這步棋,倒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韓玉罡猛地轉身︰“此話怎講?”
莫天行\"唰\"地合攏扇骨,在掌心敲出清脆聲響。
“若韓敬亭當真傳位于一個傻子,豈不是給了你名正言順奪權的理由?屆時只需以‘為韓家基業’為由,聯合族中長老廢黜韓羽,再借機逼韓敬亭退位,一切水到渠成。”
韓玉罡聞言,眼中怒火漸熄,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算計。
他踱步至窗前,望著院中盛開的牡丹,冷笑道。
“莫兄果然高明。不過韓敬亭老謀深算,所做之事恐怕沒這麼簡單。”
莫天行緩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立,低聲道。
“三爺所慮極是。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三爺,風管家求見!”
門外傳來急促的稟報聲,打斷了二人的密談。
韓玉罡眉頭一皺,揮手示意莫天行暫避屏風之後。
只見被韓芯兒稱為風爺爺的一位老人緩步進入廳內,白發蒼蒼卻脊背挺直,看起來極為穩重從容。
“風管家,何事?”
韓玉罡強壓情緒,語氣微沉。
風爺爺目光平靜,緩緩道︰“老奴奉族長之命,向各房通報三日後午時召開族會之事。有要事需與諸位商議。”
韓玉罡心下一沉,臉上卻堆起恭敬笑容。
“風管家,不知是何要事?”
風管家目光如古井無波,淡淡道。
“族長自有安排。三爺屆時便知。\"
說罷拱手告退,步履穩健地消失在回廊轉角。
待風管家走遠,莫天行從屏風後轉出,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笑意,指尖輕撫扇骨,仿佛在撥動一根無形的琴弦。
“三爺,不動手可不行了。”他低語,聲音如毒蛇游過青石,“
韓玉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喃喃道。
“韓敬亭,這可是你逼我的……”
夜色如墨,韓府上空烏雲密布,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莫天行離去後,韓玉罡在房中來回踱步,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壓抑已久的野心終于找到了裂隙。
他猛地掀翻香爐,火星四濺,如同他心中燃起的烈焰。
“傳令下去,讓暗衛即刻集結,三日內必須準備妥當。”
他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另外,派人盯緊主院的一舉一動,絕不能讓他們察覺異樣。”
“是!”
心腹領命而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韓玉罡獨自站在窗前,望著遠處主院隱約的燈火,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與此同時,主院內,虛相假扮的“韓敬亭”正倚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病體羸弱。
而真正的韓敬亭,此刻正在密室中與韓羽、韓芯兒等人商議對策。
“父親,三叔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韓羽低聲匯報,手中握著一份密信。
“他暗中調動了暗衛,似乎準備在三日後動手。”
韓敬亭微微頷首,嘴角浮現出一絲冷峻的笑意。
“果然沉不住氣了。莫家那邊可有動靜?”
“莫天行已秘密離開韓府,具體情況不知。”韓芯兒補充道,眼中滿是擔憂。
韓敬亭擺擺手,看起來鎮定自若。“無妨,三日後,一切自有分曉。”
三天後……
族會當日,天色陰沉得仿佛要滴下墨來。
韓家祠堂內 ……
韓玉蓉、韓玉罡、韓玉山以及韓玉柔四房坐在首位。
左右兩側坐著韓家各位長老,共有八位。
人雖多,但祠堂內格外寂靜,大家心照不宣的選擇沉默,等待韓敬亭的到來。
沒多久,虛相假扮的\"韓敬亭\"被韓芯兒攙扶著緩步入場。
只見他面色青灰,每走三步便要掩唇輕咳,寬大的族長袍服空蕩蕩掛在身上。
隨後在韓芯兒的攙扶下,緩緩坐在最上方的主位。
“今日召集諸位...”
虛相剛開口便劇烈咳嗽起來,韓芯兒連忙遞上染血的帕子。
在眾人倒吸冷氣聲中,她紅著眼眶宣布。
“父親決定由兄長暫代族長之職。”
話音剛落,韓玉蓉猛地拍案而起,珠釵亂顫。
“荒謬!韓羽心智不全,如何擔此重任?”
韓玉山也連忙開口,“沒錯,族長之位關系家族興衰,豈能兒戲?”
韓玉罡看著率先說話的兩人,內心極為不屑。
但還是故作關心的接話。
“二姐,四弟莫要著急。大哥病重糊涂,我們這些做弟妹的,合該替他分憂才是。”
他刻意咬重“糊涂”二字,目光掃過在場的某些長老。
八位長老,各有陣營,其中三位已暗中向他投誠。
“老夫也認為,韓羽暫代族長一事,實為不妥。”
一位白須長老緩緩起身,聲音蒼老卻如鐵釘入木。
“韓家數百年的基業,豈能交于一個連話都說不清的痴兒手中?”
韓玉罡麾下的剩余兩位長老也紛紛附和,言辭間盡是對韓羽的輕蔑。
祠堂內的氣氛驟然緊繃,仿佛一根繃到極致的弦。
“我不這樣認為,韓羽雖神志混沌,但實力在年輕一輩卻是首屈一指,況且他血脈純正,乃嫡系長子,承繼族長之位,名正言順。”
開口說話的是康蘭,韓敬亭身為族長自然也有擁護的長老,康蘭便是其中一位。
八位長老,雖各有擁護,但對于這件事說來說去就兩個陣營。
一時間,祠堂內爭執聲此起彼伏,火藥味愈發濃烈,但明顯反對之人更多。
韓玉罡暗中觀察著局勢,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