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玉沒有說話,夏禹也保持著沉默,空氣中只剩下葉玉玉指尖無意識輕點桌面發出的、規律的細微聲響,每一聲都敲在夏禹的心上。
“雖然早就猜到你會這麼說”葉玉玉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無奈,“說吧,這種‘來者不拒’的念頭,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夏禹知道躲不過去,深吸了一口氣,坦誠道“是清淺那次她一個人負氣跑去了黃山。找到她之後,就徹底失控了。”他頓了頓,立刻補充,“當然,問題在我,和清淺沒關系。”
“呵”葉玉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倒以為是熙然那丫頭把你帶歪的。”
“呃”夏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試圖讓這個話題听起來稍微正經一些,“熙然她也確實功不可沒。”
葉玉玉單手托著腮,目光投向窗外,有些出神。她何嘗不清楚自己兒子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思?
只是此刻被赤裸裸地攤開在桌面上,連她這個當媽的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說到底,還是夏禹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超出了尋常的認知。
“那之後呢?”葉玉玉挑了挑眉,繼續追問,“就這麼相安無事地處著?”
“期間就還是正常相處”夏禹實在難以描述那種微妙的平衡,只能含糊其辭,輕輕咳嗽了一聲,“大家都心照不宣吧”
葉玉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審視“沒看出來,我兒子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能穩得住這麼大的船?”
“媽,您過獎了”夏禹只能訕笑。
葉玉玉收回目光,又沉默了片刻,指尖的敲擊也停了下來。她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又像是在權衡著什麼。最終,她再次看向夏禹,眼神變得格外嚴肅。
“我不是要逼你立刻做出什麼選擇,或者斷掉什麼關系。”她的聲音清晰,“感情的事,有時候確實不由人。但是,有幾條線,你必須給我刻在腦子里。”
夏禹立刻坐直了身體“媽,您說。”
“第一,無論你心里怎麼想,在外人面前,尤其是謝家、柳家、唐家面前,夭夭就是你妹妹,熙然和清淺是你朋友。這層紙,只要我沒點頭,誰也不許捅破!這是保護她們,也是保護你。”
夏禹面色略顯尷尬,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補充道“那個媽,唐姨她其實知道得挺清楚的。”
“什麼?”葉玉玉真正地震驚了,後續想好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里。她萬萬沒想到,唐婉容竟然知情?“你唐姨她怎麼說的?”
“她說隨我們。”夏禹斟酌著用詞,觀察著母親的臉色,又謹慎地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我不能踫清源。”
葉玉玉凌亂了。她原本以為夏禹這混賬心思,只有她這個當媽的看得透徹,其他幾家應該根本想不到自家兒子有這麼大的膽子和這麼離譜的想法。
結果,唐婉容不僅知道了,甚至還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葉玉玉追問細節,這完全打亂了她的預期。
“真正攤開來說應該是在那次唐姨單獨請我去臨江閣吃飯的時候”夏禹頓了頓,顯然不打算深入細節,“唐清淺追了過來,具體過程就不說了。”
“她她不反對?”葉玉玉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夏禹沉默了片刻,最終確認道“前天吃飯的時候,她對我的明確要求就是不踫清源。”
葉玉玉重重地靠回椅背,頭痛地揉著眉心。唐婉容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難道說她真的認為夏禹未來的潛力和投資價值,已經大到足以讓她在這種事情上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默許的地步了?
“還有誰?”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里帶著無力感。
“呃柳叔應該也有所察覺,但他沒明確表態,用沉默回應。”夏禹回想起前天在柳家時自己和柳熙然之間的狀態,柳中源也是過來人,不可能毫無所覺。“剩下的鄭姨離得遠,謝叔和林姨應該沒注意到。”
葉玉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努力平復翻涌的心緒。她原本準備好的話被徹底打亂,需要重新評估形勢了。
“第二,”她穩住心神,繼續說出最關鍵的要求,語氣變得更加凝重,“做事必須有分寸,更要有擔當!絕不能仗著人家姑娘對你有感情就胡作非為。尤其是”
她目光銳利地盯著夏禹,“絕不能做出傷害她們、或者逾越底線的混賬事!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欺負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或者把局面弄得無法收場,我第一個收拾你!”
“听到了,我不會的。”夏禹回答得很快,也很認真。
“第三,”葉玉玉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疲憊和擔憂,“你自己要想清楚。這條路不好走,甚至可能根本就走不通。你現在能平衡,是因為大家都還年輕甚至幼稚,很多事情沒到那一步。將來呢?到時候傷害的可能是所有人。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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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難,媽。”夏禹低聲說道,“我會盡量處理好”
“不是盡量,是必須!”葉玉玉打斷他,“在你沒有想清楚最終該怎麼辦之前,收斂點!尤其是昨晚那種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听到了嗎?”
“好。”夏禹應道。
這時,對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謝夭夭小心翼翼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媽媽,哥早飯快好了”
葉玉玉和夏禹對視一眼,結束了這場談話。
“來了。”葉玉玉應了一聲,站起身,最後看了夏禹一眼,眼神復雜,“先去吃飯吧。記住我的話。”
夏禹點了點頭,跟著母親起身。這次自己和謝夭夭的行為確實有些過火,觸踫了母親默許的邊界。
然而,這次談話的結果,尚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甚至,他心底也存著一絲借此機會,向母親半攤牌的心思。他清楚,母親此前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種全方位的保護。
她用“母親”這個身份,強行將所有的女孩都納入羽翼之下,為每一段可能失控的關系都墊上了一層厚厚的緩沖,留足了回旋的余地。
這件事他一直心知肚明,但長久地維持這種表面“安全”的關系,對謝夭夭、對柳熙然,乃至于對一直最為克制也最為委屈的唐清淺,都是一種隱性的不公平。
兩人走出房門,謝夭夭正像個小哨兵一樣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前,雙手緊張地交疊在身前,低垂著小腦袋,一副認真反省、等待發落的乖巧模樣。
那神情,讓人又心疼又好笑。
葉玉玉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頭那點殘余的氣悶也消散了大半,最終化為一聲輕輕的嘆息。她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謝夭夭柔軟的發頂,動作里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
“傻丫頭,”葉玉玉的聲音放緩了,帶著點無奈,“下次別再這麼迷糊了,知道嗎?多大的人了,還能把自己鎖外邊。”
這話听起來像是在批評她丟三落四,但謝夭夭卻听懂了其中深藏的寬容與維護——母親選擇了采納他們那個漏洞百出的“忘帶鑰匙”的借口,並沒有當場拆穿,依舊為她保留了體面。
謝夭夭立刻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她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軟“知道啦媽媽!我下次一定記得帶!絕對不會再讓媽媽擔心了!”
“走吧,吃飯去。不是餓了嗎?”葉玉玉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仿佛剛才門內那場談話從未發生過。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簡單的早餐溫熱的牛奶,煎得雞蛋,還有幾片吐司。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的沉默。
謝夭夭乖巧地給葉玉玉拉開椅子,然後又偷偷瞥了夏禹一眼。夏禹對她點點頭,示意她沒事了。
葉玉玉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只當沒看見。喝了一口牛奶,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看似隨意地開口,目光卻落在夏禹身上“晚上回家,別忘了給熙然發個信息,問問她到京城安頓得怎麼樣了。那丫頭大大咧咧的,別到了新地方光顧著新鮮,忘了報平安。”
這話听起來是尋常的關心,但在剛剛經歷了一場“坦白局”後的餐桌上,卻顯得別有深意。
這既是在提醒夏禹不要因為眼前人而忽略了遠方人,也是在無聲地強調——她認可的,絕非只有謝夭夭一個。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
夏禹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點頭“好,到時候我直接聯系顧雪。”
“嗯”葉玉玉自然听出了夏禹的意思,不由得點點頭,“還有清淺,那丫頭性子冷,不愛主動聯系別人。你偶爾也得主動問問她,別讓她覺得我們把她忘了。”
謝夭夭垂眸咬著吐司,全程沒有說話。
直到早餐接近尾聲,葉玉玉放下杯子,才再次看向謝夭夭,語氣變得格外溫和與正式“夭夭。”
“媽媽?”謝夭夭抬起頭。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記得先跟媽媽說。”葉玉玉看著她,目光溫柔卻有力,“媽媽永遠是你的媽媽,知道嗎?”
這句話,像是一個承諾,也像是一道最終的護身符。謝夭夭愣了片刻,眼圈微微有些發紅,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媽媽!”
這一刻,清晨所有的緊張、試探與不安,似乎都在這句承諾中融化了些許。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復雜難行,但至少,他們都在努力地尋找著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盡可能安穩的相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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