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樓道,柳熙然拎著鼓囊囊的塑料袋輕手輕腳貼上門板。
夏禹挎著柳熙然的帆布包跟在後頭。
“沒听說還有這種開門的方法..”
“我听听她倆起來沒”。
煎餅果子的香氣從303門縫鑽進去,立刻激起 的拖鞋聲,卻在對門304撞上銅牆鐵壁般的寂靜。
“太陽曬屁股啦——”她屈指叩響303,听見謝夭夭帶著鼻音的“來啦”,轉身摸出鑰匙遞給夏禹。
笑得像只狐狸。
“我和夭夭負責熱豆漿,唐大小姐交給你了。友情提示——”她豎起三根手指晃了晃,“某位三點才睡的冰山美人,起床氣估計能凍死北極熊”。
“能凍著你”?
夏禹接住鑰匙串挑眉。
“就是那種...冷著臉喝粥能喝出鶴頂紅的氣勢,稱不上是起床氣,就是心情不好”。柳熙然回想一下,唐清淺最多就是冷著臉,但是也不發脾氣,“組織把這項光榮任務交給你了”!
夏禹剛要開口,303的門縫里已經冒出顆頂著炸毛的腦袋。謝夭夭半張臉藏在門後,睡裙上的肩帶滑落到手肘︰“熙然姐今天有糖油餅嗎”?
“不僅有糖油餅,還有現磨豆漿”。柳熙然從袋底掏出封好的豆漿杯,順勢擠進門縫。
夏禹听著身後漸遠的笑鬧聲,鑰匙插進304鎖孔。他清了清嗓子敲響次臥門︰“唐清淺同志,組織派我來送溫暖”!
話音未落,門內傳來布料摩擦的 聲,鵝絨被團隆起弧度,悶聲裹著初醒的沙啞︰“門沒鎖。直接進來吧”。
“換衣服,然後起床吃飯”。
夏禹怎麼可能會進。
“不進來我就繼續睡了”。這聲威脅倒是顯得清晰起來。
夏禹挑眉轉身,運動鞋在地板上故意踏出清脆的聲響。
果然身後炸開一聲︰“夏!禹”!
“知道啦,起床好不好”?他笑著擰開門把手,其實剛才那番動作不過是在試探——屋里這位到底收拾好了沒?
門軸轉動的剎那,晨光正好潑在唐清淺腰間。松垮的睡袍提起半截。滑出半截羊脂玉似的腰線,黑色蕾絲邊在晨光里一閃而過。
夏禹“ 嗒”又把門關回去︰“唐小姐,合著剛才聊那兩句您還沒判斷出屋里能不能見人”?
“怎麼啦”?帶著笑意的聲音由遠及近,門縫里探出半只雪白的腳踝,“我這不是听見你要走,著急追出來才沒穿好衣服麼”。
門扉徹底打開時,夏禹扶額︰“您當咱們還小”?
一個二個老是挑逗自己,從這點來看,自己真的很有底線了。
“哎,每次都我主動很沒意思的”。唐清淺倚著門框嘆氣,發梢還翹著幾根呆毛。
“總得給我留點裝傻的余地”。夏禹認命地把人攬進懷里,鼻尖蹭到剛睡醒的暖香,“說真的,我必須要對你們負責,那就不能放任我自己...”
少女繃緊的肩線在溫暖里漸漸松軟。
話沒說完,懷里的小姑娘突然踮腳。蜻蜓點水的觸感落在唇角,他喉結動了動,剩下半截話卡在嗓子里。
“不是說底線牢不可摧”?
唐清淺仰著臉,唇角揚起微翹的弧度。
“遇到非要撞南牆的姑娘...”夏禹替她攏好睡袍,“只能把牆砌得軟和些”。
夏禹推門時正撞見柳熙然用腳尖勾著廚房移門。她托盤上四杯豆漿蕩出同心圓,咬斷的油條渣落在圍裙上︰“戰況如何”?
“勉強活捉一只”。夏禹瞥見掛鐘指針剛好疊成鈍角。
“哈哈哈,一只”,柳熙然笑的直不起身子,失手打落筷子,唐清淺跟在夏禹身後白了一眼夏禹。
黑色發圈還咬在唇間,用腳趾去勾滾到桌底的筷子。
謝夭夭戳著煎餅脆邊︰“清淺姐昨晚幾點睡的”?
“兩點半?三點”?當事人叼著油條含糊其辭,動作和柳熙然如出一轍,“現在不過兩點就睡,都算健康作息了”。
唐清淺也說不好,自從熬夜成了習慣,不到那個點後自己反而睡不著。
夏禹把溫好的豆漿推過去,想起大學時整個宿舍凌晨三點還有此起彼伏的鍵盤聲。那時他們宿舍還流行過“熬夜養生法”——只要每天固定三點睡十點起,就不算熬夜。
“夭夭周六周日要不要來江城”?柳熙然突然從豆漿杯里抬頭,睫毛上還沾著水汽,“昨晚不是說考慮一下嗎”?
謝夭夭舉著筷子的手懸在半空,看向夏禹。
“嗯?夭夭要去的話我給咱媽打個電話”。
夏禹倒是自然,糖罐卻映出三張神色各異的臉。窗外晨光正巧漫過唐清淺蜷在椅邊的赤足,她縮了縮腳趾,把最後半根油條泡進豆漿里。
“呃...阿姨...媽媽...阿姨...那個..周六會不會在忙”?謝夭夭的臉頰瞬間蒸騰起蝦紅色,平日私下的親昵稱呼此刻燙得她舌尖打結。
雖然葉玉玉早說過“就當多件小棉襖”,但當這層關系突然暴露在晨光里,連空氣都泛起梅子般的酸甜。
“葉阿姨這是拿你當親閨女投胎啊”。柳熙然突然伸長胳膊揉亂謝夭夭劉海。
糖罐里的方糖突然“叮”地撞上玻璃壁,謝夭夭猛地站起來,差點帶翻柳熙然手邊的豆漿︰“我、我去盛小菜”!
毛絨拖鞋在地板上打出慌亂的節拍,廚房移門“嘩啦”吞沒了她泛紅的耳尖。
柳熙然咬著吸管悶笑,突然伸長腿踫了踫唐清淺蜷縮的腳趾︰“咱倆是不是也要準備禮物”?
夏禹舀糖的銀匙在空中劃出微妙弧度。
糖粒落杯的簌簌聲里——去年柳熙然送的錦鯉正還在對面擺尾,而唐清淺的車飾掛件至今仍在夏奇車上擺著。
“這次送什麼”?唐清淺撥開柳熙然作亂的腳,琉璃似的眼眸卻瞥向夏禹。
柳熙然忽然歪身湊近夏禹,發梢掃過糖罐玻璃低聲壞笑道︰“咱媽最近迷什麼”?
她眼底閃動著惡作劇的碎光,像偷到油的老鼠。
“你挑的咱媽都當寶貝供著”。
“夏禹你這個回答好狡猾”!
柳熙然哼哼道,“不過我上次去的時候..庭院里都是花花草草..”
廚房傳來謝夭夭開腌菜罐的脆響,夏禹的湯匙輕輕敲響杯沿︰“庭院種了半年藍雪花,上周全被野貓啃了”。
夏禹頓了頓,“到現在還沒找到凶手”。
“這不就是機會嘛”,柳熙然笑笑,看向唐清淺,“沒課咱倆去花鳥市場看看”?
